第70章 矿洞惊雷
肇庆城外的羚羊峡，秋雾像化不开的浓痰，糊在灵脉石矿的入口处。矿洞深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混杂着监工的斥骂和瑶洞惊雷民压抑的呻吟——这里的三百多个瑶民，己经被铁链锁了整整三个月。
阿翠蜷缩在矿道转角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着发髻里的灵脉信号弹。这枚鸽子蛋大的琉璃球里，封存着格物院新制的“磷火灵脉粉”，拉动引线就能在夜里燃起蓝绿色的火焰，持续一炷香的时间。按照与苏湄约定的暗号，三短两长的火光，代表“可以行动”。
“阿翠，快些！”盘老三用铁钎捅了捅她的后腰，老汉的手背上满是冻疮和裂口，“监工的鞭子又要下来了。”
阿翠点点头，抡起沉重的铁钎砸向岩壁。灵脉石的碎屑溅在脸上，冰凉刺骨。她的“灵脉测震仪”——一个格物院特制的铜制小匣子，此刻正发出细微的嗡鸣，指针在刻度盘上疯狂抖动。这是矿洞结构不稳的征兆，与盘老三说的“避矿灾咒”感应到的“石头喘气声”如出一辙。
三天前，她用藏在窝头里的“灵脉腐蚀剂”（格物院用灵脉草提炼，能悄无声息熔断铁链），己经解开了三十多个瑶民的镣铐。这些天，他们趁监工换班的间隙，偷偷在矿道里堆满了干燥的松木——这是从废弃的老矿道里找到的，足够烧上半夜。
“今夜三更，”阿翠用瑶语低声说，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我在西翼放火，你们带妇女孩子往通风井撤。记住，看到蓝绿色的光，就往那边冲。”
盘老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握紧了手里磨尖的铁钎：“放心，盘家的汉子没怂货！”
矿洞外的监工房里，朱由楥正对着一面铜镜梳妆。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嘴角边的燎泡还没好——那是上次被汉斯训斥时气出来的。自从哥哥朱由榔把这矿场丢给他，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既要应付荷兰人的催促，又要提防瑶民暴动，还要想法子克扣口粮中饱私囊。
“殿下，今日的‘血精石’成色不太好。”监矿官谄媚地递上一块灵脉石，石头表面的红光暗淡，明显纯度不足。
朱由楥一把将石头摔在地上：“废物！连几个瑶蛮子都治不住？再弄不来高纯度的，汉斯教官那边怎么交代？”他最近迷上了荷兰人带来的“香膏”，据说用灵脉石粉末调和，能让皮肤变得白皙，可这玩意儿耗石量极大，他只能变本加厉地压榨矿洞里的瑶民。
“要不……再搞一次‘血祭’？”监矿官小心翼翼地提议，“上次杀了七个孩童，就出了那块五斤重的血精石。”
朱由楥犹豫了一下。前几次血祭后，矿洞的塌方越来越频繁，连最麻木的瑶民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血丝。但一想到汉斯许诺的燧发枪，他还是咬了咬牙：“今晚三更，选十个最壮的瑶蛮子，就在主矿道祭石！”
他没注意到，窗外的浓雾里，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那是“蜻蜓”的外围眼线，一个在矿场打杂的汉人少年，此刻正用手指在掌心默写着“三更血祭”西个字。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矿洞深处突然燃起一团火光。
“走水了！走水了！”阿翠的尖叫声划破了矿洞的死寂。干燥的松木遇火即燃，浓烟顺着矿道迅速蔓延，呛得人睁不开眼。
“慌什么！灭火！”监工们的吼声此起彼伏，但他们手里只有木桶和沙土，根本挡不住熊熊烈火。更要命的是，浓烟触发了瑶民的“避矿灾咒”本能——盘老三突然嘶吼一声：“往东边跑！这里要塌了！”
三百多个瑶民像开闸的洪水，撞开惊慌失措的监工，朝着通风井的方向狂奔。阿翠混在人群里，趁乱拉动了灵脉信号弹的引线——蓝绿色的火焰穿透浓烟，在矿洞顶端炸开，像一颗坠落的星辰。
“拦住他们！”朱由楥带着亲兵赶到主矿道，看到奔逃的瑶民，气得拔剑就砍。但混乱中，他的剑只划破了一个瑶民的衣角，反而被汹涌的人潮推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盘老三突然抱起一块磨盘大的灵脉石，狠狠砸向旁边的岩壁：“用血！泼血！”
十几个瑶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他们祖祖辈辈流传的“破山咒”，传说用至亲的血浇灌灵脉石，能劈开最坚硬的山岩。他们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掌，将鲜血洒在那些散落的灵脉石碎块上。
奇迹发生了。
那些沾了血的灵脉石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紧接着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击——不是炸膛的轰鸣，而是一种持续的、定向的推力，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将通风井的堵石推开了一道裂缝！
“是祖宗显灵了！”瑶民们欢呼着，从裂缝里挤了出去。阿翠回头望去，只见朱由楥的亲兵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呆立当场，连朱由楥本人都瘫坐在地上，手里的剑掉在滚烫的碎石上，发出滋啦的响声。
羚羊峡的悬崖上，赵得胜正举着望远镜观望。当看到矿洞方向升起的蓝绿色火光时，他猛地放下望远镜：“按计划行动！”
五辆铁甲列车沿着临时铺设的轻便铁轨，悄无声息地滑向矿洞外围。灵脉炮二型己经装填完毕，作者“山间一壶老酒”推荐阅读《大明擎天柱，李定国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炮口对准了朱由楥派来镇压的援军必经之路——黑风口峡谷。
“将军，盘头领说通风井只能容半大孩子通过，成年人得炸开出口。”传令兵带来了盘天瑞的消息。这位瑶山首领带着五十名瑶民游击队，己经在悬崖上等候多时。
赵得胜点点头：“让他们再等等。等咱们解决了援军，就用灵脉炮轰开出口。”
话音刚落，黑风口方向传来马蹄声。朱由楥派来的五百援军正沿着峡谷行进，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千总，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己经走进了陷阱。
“放！”赵得胜一声令下。
五门灵脉炮二型同时开火，蓝绿色的炮弹拖着尾焰，精准地落在援军队伍中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持续的能量灼烧——灵脉弹的高温能瞬间引燃马匹的鬃毛，却不会引发塌方，这是格物院为了避免误伤矿洞瑶民特意调整的装药方式。
“是龙骧营！快跑！”援军瞬间溃散，千总想组织抵抗，却被一发灵脉弹擦着肩膀飞过，半边袖子都被烧没了，吓得他调转马头就跑。
赵得胜看着溃散的敌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给灵脉炮换锭，准备轰开通风井！”
然而，军械官的脸色却变得煞白：“将军……灵脉锭……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赵得胜一愣，随即想起龙骧营为了赶时间，只带了十块灵脉锭——刚才打援用了九块，现在真的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都做不到了。
“用最后一块轰开出口，然后撤退。”赵得胜咬着牙下令。他知道，没有灵脉锭，灵脉炮就是废铁，留在这只会被动挨打。
“轰！”
最后一发灵脉弹精准地命中通风井的堵石，裂缝被拓宽到能容两人并行。悬崖上的盘天瑞立刻带着瑶民游击队冲了下去，接应从矿洞里逃出来的同胞。
“将军，朱由楥的残兵往肇庆方向跑了，追不追？”参谋官问。
赵得胜望着空荡荡的灵脉锭舱，摇了摇头：“撤！回柳州！”
铁甲列车缓缓驶离羚羊峡，留下满地狼藉的战场和欢呼的瑶民。赵得胜站在瞭望台上，看着那些互相搀扶的瑶民，心里五味杂陈——这场仗，他们救了人，赢了伏击，却因为灵脉锭耗尽，没能彻底摧毁矿场，更没能活捉朱由楥。
这大概就是李帅说的“有胜有败”吧。
桂林城内，朱由榔正对着战报大发雷霆。矿洞暴动，瑶民逃走大半，最重要的是，灵脉石的供应断了——这意味着他没法再给荷兰人“上供”，佛郎机炮的补充也成了泡影。
“废物！一群废物！”他把战报撕得粉碎，“连个矿洞都守不住，朱由楥那个蠢货，留着还有什么用？”
汉斯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甚至还在研究从矿洞带回来的灵脉石样品——那些沾了血的碎块，能量波动比“血祭”石更剧烈，却也更不稳定。
“殿下不必生气。”汉斯慢条斯理地说，“矿洞没了可以再挖，瑶民跑了可以再抓。重要的是，我们发现了灵脉石的新特性——与生物组织接触，能激发更强的能量。”
朱由榔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关心一件事：“那佛郎机炮……”
“我己经给海蛇号发了电报，让他们先送二十门过来。”汉斯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作为交换，殿下得允许我们在桂林建立‘灵脉研究站’，专门研究这种‘血能反应’。”
朱由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建！随便建！只要有炮，让本监国割让半个桂林都行！”
他转身对马宝下令：“传我命令，就说我们击溃了龙骧营主力，保住了矿洞，只是‘暂时转移’了灵脉石。谁要是敢造谣，斩立决！”
马宝硬着头皮领命。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看着朱由榔那疯狂的眼神，他不敢说半个“不”字。
柳州的格物院分站里，赵得胜正对着灵脉炮二型的残骸发愁。周明远蹲在地上，用卡尺测量着炸膛的炮管，眉头紧锁。
“问题出在灵脉锭的稳定性上。”周明远推了推眼镜，“纯度不够，压缩比太高，在高强度射击下很容易过载。我们得改进提纯工艺，至少提高三成的稳定性。”
“需要多久？”赵得胜问。
“至少一个月。”周明远叹了口气，“而且需要高纯度的灵脉石，咱们库存的那些，都是从朱由榔手里缴获的次品。”
赵得胜想起盘天瑞说的“瑞丽江红宝石矿”——段世存的护矿队应该快到滇西了吧？也许，那里能带来好消息。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铁甲列车的外壳上，发出单调的声响。赵得胜知道，这场岭南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矿洞暴动虽然赢了一局，但朱由榔有荷兰人撑腰，尚可喜在广州虎视眈眈，清廷的仿制炮也在步步紧逼。
他拿起笔，在战报上写下：“请求格物院优先供应灵脉锭，建议研发可拆卸式灵脉锭舱，提高持续作战能力。”
写完，他又加了一句：“瑶民善用灵脉石与血的反应，或可纳入格物院研究方向。”
也许，真正的“灵脉之道”，既不在朱由榔的血祭里，也不全在格物院的图纸上，而在那些与灵脉石共生了千年的瑶民血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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