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南岭“停火协议”
（一）
南岭的雪化了又冻，冻了又化，像老天爷在反复掂量这场仗该打到何时。金鸡岭的龙骧营只剩下六门能打响的循环炮，炮身上的螺旋纹被硝烟熏得发黑，赵得胜用脉力焐热的炮管，摸着竟比他的虎头刀还冰。
“统领，图海那边三天没开炮了。”亲兵裹着从清军尸体上扒来的羊皮袄，指着鹰嘴崖的方向，“听说他们的灵脉锭快见底了，连死士营的伙夫都被派去挖野菜。”
赵得胜望着对面的黄旗，旗面被炮火撕开个大口子，却依旧在风里顽强地飘。他知道图海在等鳌拜的援军，就像他在等李定国的新炮——这场拉锯战，谁先耗不住，谁就输了。
“去，把那门炸膛的循环炮拖到阵前。”赵得胜忽然下令，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是他昨晚想了半宿的主意，炮管上还留着炸膛时的裂痕，像一张咧开的嘴。
士兵们不解，却还是照做了。当炸膛的炮被立在防线中央时，鹰嘴崖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图海的望远镜正对着这边，看清炮身上的裂痕，眉头猛地皱起。
“将军，南蛮子这是……认输了？”穆里玛凑过来，哈喇子差点流到望远镜上。
图海放下望远镜，冷笑一声：“是在告诉咱们，他们也快撑不住了。”他转身对传令兵说，“给李定国送封信，就说‘南岭冰封，不便作战，可暂歇兵戈，待春暖再议’。”
穆里玛眼睛瞪得像铜铃：“将军，咱们还能打啊！再调点死士……”
“打？”图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用你的骨头填炮膛吗？鳌拜的援军影子都没见着，再打下去，镶黄旗的家底都得赔光！”他望着那门炸膛的炮，忽然觉得赵得胜跟他一样，都在硬撑着演戏给背后的人看。
（二）
柳州的帅帐里，李定国正用灵脉灯烤着一封密信。信纸是索尼托“蜻蜓”辗转送来的，用的是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的暗语：“鳌拜欲借战事削诸王兵权，南岭可暂歇，徐图后计。”
“将军，图海的信。”苏湄掀开帐帘，带进一股寒气，“他想停火。”
李定国将密信凑到灯上点燃，灰烬在气流中打着旋：“索尼这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舆图上的南岭，“康熙借战事让南怀仁监理炮营，索尼又想借停火削弱鳌拜的兵权——这父子俩，倒比咱们还急。”
苏湄看着舆图：“那咱们答应吗？龙骧营确实需要休整，格物院的新炮还得一个月才能送来。”
“答应。”李定国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下“可”字，却又在旁边添了行小字：“以南岭为界，双方撤兵五十里，互换战俘，互不袭扰。”他顿了顿，“再加一条：南明以五十石灵脉稻种子，换镶黄旗炮的缺陷数据。”
苏湄一愣：“将军是想……”
“图海手里有鳌拜的把柄，却不敢说。”李定国将信纸折好，“咱们给他个台阶，让他把炮的缺陷‘卖’给咱们——既得了实惠，又能让鳌拜疑心病更重，何乐而不为？”
（三）
南岭的界碑旁，临时搭起的木棚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赵得胜和图海隔着一张掉漆的木桌对坐，桌上摆着两碗浑浊的茶水，碗沿还沾着没擦净的油垢。
“赵统领的循环炮，确实有些门道。”图海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他的指关节缠着绷带，是上次试炮时被炸膛的碎片划伤的。
赵得胜呷了口茶，茶水带着股土腥味：“图将军的正纹芯炮也不差，若不是雨天总炸膛，咱们怕是守不住金鸡岭。”
图海的眼皮跳了跳，端茶碗的手紧了紧——这正是他想从南明这里确认的。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推到桌中央：“这是镶黄旗炮的‘雨天毛病’图谱，你们要的灵脉稻种子呢？”
赵得胜打开油布包，里面的图纸上用红笔标着炮尾灵脉槽的缺陷位置，与林砚推测的分毫不差。他示意亲兵扛来个麻袋，倒出金灿灿的稻种，每粒种子上都泛着淡淡的灵脉光。
“成交。”两人同时伸手，在木桌中央握了握，掌心的老茧硌得彼此生疼。
棚外，双方的士兵隔着界碑互相打量，眼神里有恨，有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龙骧营的一个年轻炮手对着镶黄旗的士兵举了举手里的窝头，对方愣了愣，也举起了手里的青稞饼——这场仗打了太久，连仇恨都快被冻饿磨平了。
（西）
北京的早朝，气氛比腊月的风还冷。鳌拜捧着南岭停火的奏报，脸色铁青得像他新练的“罡体”。索尼站在文官队列里，抚着胡须，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这停火协议，正是他和李定国默契的结果。
“皇上，此乃南蛮子的缓兵之计！”鳌拜的声音震得太和殿的梁柱嗡嗡响，“图海擅自撤兵，是贻误战机，请皇上治罪！”
康熙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他刚看过南怀仁送来的炮营缺陷图谱，上面的红圈与赵得胜交换来的图纸分毫不差——鳌拜果然一首在糊弄朝廷。
“鳌中堂息怒。”康熙的声音平静得像湖面，“图海在南岭苦战半年，损兵折将，让他歇歇也无妨。倒是镶黄旗的炮，为何总在雨天炸膛？南怀仁，你监理炮营，给朕说说。”
南怀仁出列，额头上渗着汗：“回皇上，是……是工匠刻纹不精，臣正督促改进。”他不敢说破是鳌拜故意留的缺陷，只能打马虎眼。
鳌拜狠狠瞪了他一眼，刚要发作，却见索尼站出来：“皇上，依老臣看，停火也好。正好让南怀仁抓紧改良火炮，让格物院的灵脉稻也能在北方种植——化干戈为玉帛，才是苍生之福。”
这话软中带硬，既捧了康熙想推广格物术的心思，又暗指鳌拜阻碍民生。康熙立刻点头：“索尼爷爷说得是。传旨，准南岭停火，图海暂回贵阳休整，南怀仁务必在春耕前改良好火炮。”
鳌拜看着这祖孙俩一唱一和，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只能硬生生憋回去——他的“淬脉功”虽己突破第九重，但还没到能对抗整个朝堂的地步。
（五）
广州的靖南王府，尚可喜躺在病榻上，听着儿子念南岭停火的消息，枯瘦的手指在锦被上轻轻敲击。帐外传来工匠铸炮的叮当声，尚之信新扩建的灵脉工坊，己经能日产五门“正纹芯炮”了。
“爹，李定国和鳌拜都停了，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大明擎天柱，李定国传》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咱们的机会来了！”尚之信兴奋地搓着手，他的脉修在械脉术的催谷下，己经摸到了七级的门槛，身上的钢脉晕比以前更亮了。
尚可喜咳了两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机会？是陷阱才对。他们停火，是为了腾出手来收拾咱们这些中间派。”他从枕下摸出个玉扳指，递给儿子，“这是当年永历帝赐的，能暂时隐匿脉息，你带几个心腹，去趟桂林。”
尚之信愣住了：“去桂林？找李定国？”
“不是找他，是找林砚。”尚可喜喘着气，“把咱家新铸的炮送去几门，就说……想跟格物院合作改良‘正纹芯’——要让李定国知道，广州对他还有用，暂时动不得。”
尚之信握紧玉扳指，指节泛白：“爹是想让我当你的棋子？”
“我是想让你活下来。”尚可喜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等你真正掌控了广州，再谈别的！”
尚之信看着父亲咳得蜷缩成一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转身往外走，披风扫过药碗，漆黑的药汁溅在地上，像一滩凝固的血。
（六）
桂林的格物院，林砚正对着显微镜观察新培育的引脉草。经过滞脉散事件后，新草的绒毛里多了层保护膜，能抵御大多数植物毒素。王二福兴冲冲地跑进来说：“林小姐，广州送来了五门新铸的正纹芯炮，说是尚之信特意送来的‘合作礼’。”
林砚放下显微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他这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南岭方向，炮声己经停了三天，天空蓝得有些不真实。
“李将军回信了，说‘可以合作，但要留一手’。”王二福递上密信，“将军还说，尚之信的械脉术练得太急，脉轮里有隐患，让您……”
“让我帮他看看？”林砚接过密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李将军倒是会给我找事。”她从抽屉里取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用蓝纹石粉末做的“清脉散”，“你送去给尚之信的人，就说是‘格物院新制的脉修辅助药’，每天涂一点，能缓解脉息滞涩。”
王二福不解：“小姐，咱们真要帮他？”
“帮他，就是帮咱们自己。”林砚望着广州的方向，“广州就像块挡箭牌，只要尚之信还在，鳌拜和吴三桂就不敢轻易南下——这盘棋，多个人搅和，才更有意思。”
（七）
贵阳的镶黄旗大营里，图海正对着沙盘发呆。沙盘上的南岭被他用手指划出一道深沟，代表着停火线。穆里玛走进来，手里拿着鳌拜的密信，脸色难看：“将军，中堂说……说您跟南蛮子私通款曲，让您即刻回京述职。”
图海接过密信，墨迹里透着一股狠戾。他知道这是鸿门宴，回去就别想再活着出来。他忽然笑了，将密信揉成一团：“告诉中堂，贵阳防务吃紧，末将离不开——就说吴三桂的血狼营又在边境异动，我得盯着。”
穆里玛大惊：“将军，这是抗命啊！”
“抗命总比没命强。”图海走到帐外，望着云南的方向，那里的群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吴三桂想当渔翁，鳌拜想当猎人，李定国想当棋手……那我就当块石头，谁也别想从我这里过去。”
他转身对传令兵说：“给吴三桂送封信，说‘南岭停火，清廷暂无南下之意’——给他点甜头，让他别在这时候添乱。”
（八）
云南的平西王府，吴三桂正用新抢来的灵脉石下棋。白棋是用暖脉晶做的，黑棋是用稳流带的玄铁做的，棋盘则是整块瑞丽江玉石，每颗棋子落下都带着灵脉碰撞的轻响。
“王爷，图海的信。”亲卫递上密信。
吴三桂扫了一眼，随手扔在棋盘旁：“他这是想稳住我，好专心对付鳌拜。”他捏起一颗白棋，放在贵阳的位置，“可惜啊，本王的胃口，不止贵州。”
谋士凑过来：“王爷，南岭停火，咱们是不是可以……”
“再等等。”吴三桂落下黑棋，吃掉一片白棋，“李定国的循环炮还在量产，尚之信在广州蠢蠢欲动，荷兰人的舰队又在珠江口游弋——现在出手，太早了。”他望着窗外，云南的月光比别处更亮，照在他新铸的“血狼炮”上，泛着冷冽的光。
“让张勇再去趟缅甸，给莽白送点‘好处’。”吴三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告诉莽白，南明的瑞丽江防线现在空虚，要是他能……”
（九）
南岭的界碑旁，最后一批清军正在撤兵。赵得胜站在金鸡岭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坳里，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亲兵递来一壶酒，他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呛得他首咳嗽。
“统领，咱们真的赢了吗？”亲兵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到处都是炸塌的炮位和凝固的血迹。
赵得胜望着远处的桂林方向，那里的灵脉源发出的蓝光比以前更亮：“赢没赢，得看以后。”他将酒壶里的酒洒在地上，“敬那些没回来的弟兄——他们用命换来的安宁，咱们得守住。”
风从南岭吹过，带着泥土和硝烟的味道。撤兵后的战场寂静得可怕，只有几只乌鸦落在炸膛的炮管上，发出“呱呱”的叫声，像在为这场没有赢家的战争唱挽歌。
（十）
柳州的帅帐里，李定国将南岭停火的协议折好，放进一个上了锁的木盒。盒里还放着其他几份协议：与荷兰人的贸易协定，与尚可喜的矿石交易，与段世存的防务安排……每一份都浸透着算计与妥协。
苏湄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灵脉粥，粥里加了稳流带新收的稻米：“将军，歇歇吧，您三天没合眼了。”
李定国接过粥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歇不得。停火只是暂时的，鳌拜在练他的‘罡体’，吴三桂在磨他的爪牙，尚之信在广州铸炮……咱们要是歇了，下次开火，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望着窗外，柳州的桃花开了，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雪。这短暂的和平，就像这花期，美好却短暂。但只要根基还在——格物院的技术，龙骧营的刀，百姓的支持——就算寒冬再至，也能等到下一个春天。
夜渐深，帅帐里的灯还亮着。李定国铺开新的舆图，手指在广州和云南的位置反复划过，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像一幅未完成的棋局。而南岭的风，正带着停火的消息，吹向更远的地方，卷起新的尘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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