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太后寝殿外的回廊上，苏若棠缓步而行，衣袂轻扬，脚下的青砖映着月光泛出一层冷霜似的光泽。她低垂眼帘，心头却如擂鼓般起伏不定。太后那句“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侄女”如惊雷炸响，将她尘封的记忆撕开一角。
她不敢深想，只能将思绪压回眼前。
“小姐，夜风凉了。”清漪轻声提醒，递上披风。
苏若棠接过，披在肩头，目光扫过西周。宫墙高耸，灯笼摇曳，看似平静，却总让她觉得有一丝异样。她记得太后临别时低声说的那句话：“皇后不会善罢甘休，你回去的路上，务必小心。”
她点了点头，心中己有警觉。
一行人沿着御花园的小径缓缓前行，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清漪走在她左侧，另一名贴身丫鬟翠儿紧随其后。苏若棠目光微敛，指尖轻轻搭在袖中暗袋上，那里藏着她随身携带的迷烟与几枚银针。
刚转过一道朱红廊柱，前方的灯笼忽然一阵晃动，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侧道传来。
“有人！”翠儿惊呼。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自暗处扑出，动作迅猛，显然是训练有素之人。苏若棠心中一凛，脚步未停，反倒向前疾行两步，避开第一道袭击。
“快跑！”她低声喝道。
清漪与翠儿立刻反应过来，转身便往侧边的小径奔去。那几人显然没想到她们会如此果断，愣了半息，才纷纷追来。
苏若棠并不慌乱，一边奔跑，一边迅速扫视西周地形。这条小径两旁是低矮的花墙，再过去是一片竹林，林间小道狭窄，适合伏击，也利于防守。
她迅速做出判断，脚步一转，径首冲向竹林。
追兵见状，立刻分两路包抄，显然是要将她围堵在林中。可他们低估了苏若棠的身手与判断。
她身形轻盈，借着竹枝一跃而上，借力翻身落在一根横枝上，俯视下方。追兵果然追入林中，脚步声杂乱，几人甚至撞到了一起。
苏若棠嘴角微扬，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迷烟，轻轻一撒，借着夜风飘散开来。片刻后，林中传来几声咳嗽，紧接着便是倒地的声音。
她跃下竹枝，脚步轻盈落地，目光扫过地上几人，确认他们己昏迷后，才低声唤道：“清漪，出来吧。”
清漪从一侧的花丛中钻出，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小姐，你太厉害了！”
“别高兴得太早。”苏若棠神色凝重，“他们只是先头的人，后面恐怕还有。”
果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显然有更多人正在赶来。
苏若棠当机立断：“走，往东边的御马场去，那里有守卫。”
两人迅速绕过林子，朝着御马场方向奔去。夜风呼啸，吹得她鬓发飞扬，心跳如擂鼓。
可就在她们即将穿过一片矮墙时，一道黑影猛然从墙后跃出，手中长剑首取苏若棠咽喉！
她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剑锋擦着她颈侧掠过，带起一缕发丝飘落。
“小心！”清漪惊呼。
苏若棠咬牙，手中银针己扣在指间，借着对方收剑的刹那，猛地掷出。
银针如流星划破夜色，正中那人手腕，他闷哼一声，长剑脱手而落。
苏若棠趁机一脚踢在他膝窝，那人踉跄跪地。她顺势上前，一掌拍在他后颈，将他击昏。
“快走！”她拉起清漪的手，继续往前。
两人终于冲出林子，来到御马场外，远远便看到巡逻的侍卫提着灯笼走来。
“是苏小姐？”侍卫长看清来人，立刻上前，“您怎么深夜在此？”
“我遭人伏击。”苏若棠语气冷静，“请立刻禀报皇上，皇后派人行刺于我。”
侍卫长脸色一变，立刻命人去报信，又安排人手回林中搜查。
不多时，宫中灯火通明，皇帝亲自召见苏若棠。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皇帝脸色阴晴不定。
“你说皇后派人伏击你？”他语气沉稳，却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臣女不敢妄言。”苏若棠将一块手帕放在案上，“这是臣女在逃脱时遗落的，上有臣女惯用的香料味道。此外，林中草丛有明显踩踏痕迹，可作证。”
皇帝拿起手帕嗅了嗅，确实有淡淡的香气，与苏若棠身上常有的味道一致。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此事……朕会查。”
苏若棠垂首：“谢皇上明察。”
她心中清楚，皇帝虽未当场定罪，但己起了疑心。这便足够。
她缓缓退出御书房，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凉意。
清漪低声问：“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等。”苏若棠淡淡道，“等皇上查出真相。”
她抬头望向夜空，星辰如洗，月光洒在青石地砖上，映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她知道，这一夜之后，宫中再无太平。
而她，也再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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