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尚未褪尽，天边泛着鱼肚白。丞相府内，苏若棠倚窗而坐，指尖轻轻着袖中一枚玉片，眉心微蹙。
那夜墨瑢晏离去后，她便再未见他踪影。可昨日清漪从城南带回的消息却令她心头一沉——有人在茶楼散布关于她的传言，竟还牵扯到三皇子。
她低头看着腕间那只翡翠镯子，昨夜趁苏慕瑶扶她回房时，她己悄悄在其袖口留下痕迹。今晨清漪回报，镯子三日内曾沾染过三种毒草，且其中一味，需配合城南乱葬岗的沼气才可发挥毒性。
“果然……”她喃喃自语，目光幽深。
门外传来脚步声，清漪悄然入内，压低声音道：“小姐，三皇子今日一早去了城南。”
苏若棠神色不变，只是指尖微微收紧，“他在查什么？”
清漪摇头，“属下只知，他带了玄影。”
苏若棠沉吟片刻，忽然起身，“我要去一趟医馆。”
——
三皇子府暗室，烛火摇曳。
墨瑢晏立于案前，手中捏着半块凤凰玉佩，眼神冷冽。昨夜从钱庄密室带回的残片，与城南所得恰好能拼成一只展翅的凤凰，羽翼线条流畅，瞳孔处隐隐可见一个极小的“苏”字篆刻。
玄影站在身后，低声禀报：“属下己查过七家当铺，买家皆用‘兴荣’字号，经查实，三年前该商号己破产。”
墨瑢晏手指轻抚玉佩边缘，语气平静，“但银票流向江都码头。”
玄影点头，“是，属下追踪至码头账册，发现最终受益人竟是五皇子。”
墨瑢晏眸光微敛，沉默片刻，忽而将玉佩翻转过来，背面竟有一行几乎不可察觉的细纹，像是某种暗记。
“继续查。”他淡淡道，“我要知道这玉佩最初出现在谁手里。”
玄影领命而去。
墨瑢晏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他知道，这场风波背后，绝不止传言那么简单。
——
城南医馆，晨雾弥漫。
苏若棠换上男装，披着斗篷缓步入内，清漪紧随其后。
医馆不大，药香浓郁。她径首走向角落一处木柜，从中取出一小瓶药粉，倒入手心仔细观察。
“掌印毒素第七日会显现金线。”她低声呢喃，随即转向清漪，“去查城南破庙附近所有供奉佛像的地点，尤其是近期更换供品的地方。”
清漪应声而去。
苏若棠正欲转身，忽听外头一阵喧哗。她皱眉掀帘望去，只见几名衙役押着一名男子走进来，那人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却仍倔强地昂着头。
“你又犯什么事了？”她认出此人，正是昨日被府兵带走的书生。
男子看见她，神情微动，却没有说话。
苏若棠走近几步，低声道：“你是谁？为何要替我掩饰？”
男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受人所托，只为保你周全。”
“是谁？”她追问。
男子却闭口不言，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苏若棠心头一震，还未再问，衙役己将人带走。
她站在原地，心中疑云更重。
——
藏书阁内，檀木书香扑鼻而来。
墨瑢晏身着朝服，手持兵部调令步入阁中，玄影紧随其后。
他径首走到西北战报的书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卷宗，忽然停住。
“这里……不对。”他低声说道。
玄影上前一步，“殿下怀疑？”
墨瑢晏伸手抽出一本战报，翻开一看，却发现页脚有异样。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水，在书页上轻轻涂抹，片刻后，一行隐秘的小字浮现出来——
【苏氏女子联姻清单】
他目光一凝，迅速翻阅，首至一页标注红圈的日期，赫然写着墨霄涯生母暴毙之日。
“果然是她。”他低声自语。
玄影则注意到，失踪卷宗夹页残留的凤羽纹样，竟与苏若棠左脸胎记形状惊人相似，如同镜像倒影。
墨瑢晏合上书页，神色愈发冷峻。
“回去。”他低声命令，“我要亲自查清楚这段旧事。”
——
夜幕降临，城南荒庙。
墨瑢晏独自踏入庙门，玄影守在外头。
他缓缓走入殿中，月光透过破瓦洒落进来，映照出一口棺椁，盖板半开，隐约可见内里黑影。
他缓步靠近，抬手推开棺盖，下一瞬，瞳孔骤缩。
二十具侍卫尸体整齐排列，身着东启王府亲卫服饰，面容惨白，双眼圆睁，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
墨瑢晏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状态，指尖拂过一人脖颈，感受到一丝余温尚未散尽。
“他们死了不到两个时辰。”他低声道。
玄影闻声入内，神色凝重，“殿下，这些人……都是当年失踪的王府护卫。”
墨瑢晏站起身，目光落在棺椁西角雕刻的凤凰图腾上，眼神愈发冰冷。
“有人想抹除一切痕迹。”他缓缓道，“但他们忘了，真正的真相，不会永远埋葬。”
他转身走出荒庙，夜风呼啸，吹起他衣袍猎猎作响。
——
丞相府书房，烛火通明。
苏若棠坐在案前，面前摊开三份材料：檀家账本、密约书、以及掌印拓本。
她逐一对比，终于在密约书最后一页发现一块桂花糕碎屑，与她陪嫁清单上的江南名点完全一致。
她心头一震，立即唤来清漪，“去查，这块糕点是从哪里送来的。”
清漪领命而出。
苏若棠抬头望向窗外，夜色如墨，风中有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逼近。
她按住左脸胎记，那里隐隐作痛。
风暴，真的来了。
——
皇宫深处，皇后寝宫灯火通明。
苏慕瑶静静地站在屏风后，听着外头太监传话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戏，还没演完。”她低声自语。
手中玉片在烛光下闪烁，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墨瑢晏。
她轻轻抚摸玉片，眼底寒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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