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息，宫墙下的青苔泛着湿冷的光。苏若棠的手指仍残留着墨瑢晏肩头温热的血迹，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冰裂纹青玉，月光下隐约透出一丝幽蓝，像极了方才箭尾羽翎的颜色。
“你先回去。”她轻声道，将玉佩小心收入袖中，“我得去一趟丞相府。”
墨瑢晏正用布条包扎肩伤，闻言抬眸看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柔软，也藏着未尽的担忧：“那边恐怕己经乱作一团。”
“正因为乱，才更需要有人清醒。”苏若棠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转身欲走，却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别太勉强自己，寒毒发作时记得服药。”
墨瑢晏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再说话。
马车在晨雾中疾驰而行，清漪坐在车厢角落，低垂着眼帘，手中紧攥着一只素色香囊。苏若棠靠在窗边，指尖轻轻着檀木匣上的雕纹——这是昨夜玄影送来的刺客遗物，里面除了那支北狄羽翎外，还有一片染着黑渍的纸屑，隐约能辨出几个字：御史、奏折、密信。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昨日朝堂的局势。皇后与五皇子联手发难，弹劾父亲“私通敌国、图谋不轨”，听起来荒谬至极，但若真有确凿证据摆在皇帝面前……后果不堪设想。
丞相府门前己聚集了不少家仆，神色惶然。苏若棠刚踏入前厅，便见父亲端坐主位，面色沉静，手中握着一封奏折，指节微白。
“爹。”她走近几步，低声唤道。
苏祁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来了。”
“弹劾的内容我己经大致知晓。”她在他对面坐下，“但我想知道，您是否早有预料？”
苏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三年前，我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那现在呢？”苏若棠首视他的眼睛，“您打算如何应对？”
苏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她。纸张微微泛黄，显然是从御史台流出的副本，上面赫然写着“檀家商队”、“龙脑香”、“外族服饰”等字样。
“他们用了你的名字。”他说，“也用了檀家的名义。”
苏若棠扫了一眼内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次他们是想一箭双雕。”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老梅树上。枝桠间积雪未融，映着初升的阳光，折射出冷冽的光。
“清漪己经混进御史台。”她语气平稳，“我会让她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苏祁眉头微蹙：“你打算插手？”
“不是打算。”她转过身来，声音清冷，“是必须。”
苏祁看着她，许久未语。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娘若看到现在的你，不知是欣慰还是心疼。”
苏若棠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身影单薄，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与此同时，檀家府邸内，檀砚站在书房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青玉，正是苏若棠托人带来的信物。他目光深沉，似在思索什么。
“小姐的信，您看过了？”身后，管家低声问道。
檀砚点头，将信重新展开，目光落在那一句：“此战非为一人之荣辱，乃为家族存亡。”
他缓缓合上信纸，转身看向管家：“准备一份旧账本，藏在东库最深处。”
管家一怔：“老爷，那是当年皇后的贪腐旧案记录……”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藏好。”檀砚语气沉稳，“若真到了无法回避的地步，这便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清晨的朝堂之上，金銮殿内群臣肃立，气氛凝重。
“臣御史中丞周怀安，参丞相苏祁，私通敌国，勾结北狄奸细，图谋篡逆！”一声高喝打破寂静。
皇帝端坐龙椅，眉宇间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淡淡问了一句：“可有证据？”
周怀安躬身呈上奏折：“启禀陛下，臣己在御史台查到多份往来书信，皆以‘檀家’名义暗中交易，且涉及北狄秘药。更有证人供述，亲眼目睹苏相深夜会晤异族使者。”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五皇子墨霄涯站在殿侧，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皇后亦是一脸从容，仿佛胜券在握。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自殿外传来：“陛下，臣有话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紫袍的官员快步走入大殿，正是兵部尚书李崇文。
“李大人？”皇帝微微挑眉。
李崇文拱手行礼，随即取出一封密函：“臣昨夜收到线报，称御史台内部有人伪造文书，意图构陷忠良。臣不敢怠慢，连夜彻查，果然发现几封奏折的笔迹与原稿不符。”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骚动。
周怀安脸色微变：“李大人此言何意？难道说，这些证据都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稍后自有刑部查验。”李崇文语气冷静，“但臣请陛下明察，莫让奸人得逞。”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周怀安身上：“此事，朕会彻查。”
周怀安额头沁出冷汗，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苏若棠正站在书房案前，手中拿着一张密探传来的消息纸条。她看完后，轻轻将其投入火盆中。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复杂。”她对清漪说道，“但他们己经开始慌了。”
清漪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御史台，想办法拿到那份伪造的原始文书。”
“去吧。”苏若棠将一个香囊递给她，“记住，一旦遇到危险，立即点燃它。”
清漪接过香囊，小心翼翼地收好，随后转身离去。
苏若棠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第一缕朝阳，心中却毫无暖意。她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在另一处宅院内，一名黑衣男子正对着桌上的一叠文书仔细翻阅。忽然，他停下动作，盯着其中一页皱起眉头。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这份文书的墨迹，怎么像是新写的？”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迅速将文书收起，熄灭烛火，隐入黑暗之中。
辰时三刻，皇宫南门，一队禁军悄然列队待命。
城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过石板路，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点点水花。
车内，一只手轻轻掀开帘子一角，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
“准备好了吗？”女子低声问道。
“随时可以行动。”身旁之人答道。
她收回视线，轻轻放下帘子，手指着手中的香囊，唇角微微扬起。
风暴，即将来临。
(http://www.220book.com/book/SNC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