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雾初散,晨光透过朱红窗棂洒入御花园,将石阶上的青苔映得泛起微光。苏若棠立于廊下,手中握着一支檀木簪,簪身乌木沉香,细看之下,竟隐隐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如藤蔓缠绕。
她指尖轻抚那纹路,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御案上。
案上摊开一卷帛书,墨迹未干,字里行间,赫然是苏慕瑶亲笔所书的密信,字迹娟秀,却字字带毒。
“三日后,东宫设宴,苏若棠必赴,届时可借机毁其清誉,令其永无翻身之日。”
苏若棠唇角微扬,眼中却无笑意。
她将檀木簪轻轻插入发髻,转身步出御花园,衣袂翻飞间,惊起栖于枝头的一只画眉。
今日,便是东宫设宴之日。
东宫正殿,金碧辉煌,香炉袅袅,殿中早己坐满朝中重臣与皇亲国戚。苏慕瑶一身杏色襦裙,鬓间珍珠步摇轻晃,立于殿侧,面上带着惯常的温婉笑意。
她望向殿门,眼中却藏着一丝冷意。
她知道,苏若棠一定会来。
果然,不多时,殿门缓缓推开,一道素色身影步入殿中。
苏若棠身着月白长裙,发间仅一支檀木簪点缀,步履从容,目光如水,却在踏入殿门的一瞬,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苏慕瑶身上。
两人目光相撞,似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苏慕瑶微微一笑,缓步上前:“姐姐今日倒是来得早。”
苏若棠不答,只淡淡道:“我来,是为了一件事。”
她抬手,取出那卷帛书,轻轻展开,置于殿中玉案之上。
“此乃苏小姐亲笔所书,欲借东宫设宴之机,毁我清誉。”她声音清冷,却字字清晰,“不知各位,可愿一观?”
殿中众人哗然。
苏慕瑶脸色一变,强作镇定:“姐姐说笑了,我怎会做这等事?”
苏若棠轻笑一声,指尖轻点帛书一角,取出檀木簪,缓缓刺入帛书之中。
刹那间,木簪纹路骤然显现,如活物般游走,竟与帛书背面的暗纹隐隐契合。
“檀家秘制木簪,唯有檀家库房机关可解。”她目光微冷,“若非有人与檀家库房有密约,怎会与此帛书暗合?”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苏慕瑶脸色骤变,正欲开口,却听殿外传来一声沉稳的脚步声。
墨瑢晏一身玄色蟒纹锦袍,缓步而入,身后随行的,是檀砚。
他目光扫过殿中,最后落在苏若棠身上,微微颔首。
“陛下有令,今日东宫设宴,亦为查证皇后亲信私贩盐铁一案。”他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檀家呈上账册,证据确凿,涉案官员己由大理寺拘押。”
话音未落,檀砚上前,将一卷账册置于玉案之上。
苏若棠接过,展开,朗声道:“此账册中,记录皇后亲信与苏慕瑶往来账目,涉及盐铁交易、银钱往来,皆与帛书内容相合。”
她抬眸,首视苏慕瑶:“你与五皇子勾结,意图毁我声誉,甚至牵连朝政,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慕瑶咬唇,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却仍强撑道:“姐姐……你怎会信这等东西?”
苏若棠轻轻摇头,指尖着檀木簪,缓缓道:“我曾信你,信你为姐妹,信你不会害我。可你一次次,让我失望。”
她将檀木簪轻轻抽出,簪尖滴落一滴墨色液体,落在帛书之上,瞬间晕开一圈黑影。
“这一簪,是断情。”
她将簪子轻轻放在玉案之上,转身,不再看苏慕瑶一眼。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殿外,墨瑢晏负手而立,目光沉静。
他看着苏若棠从殿中走出,步履轻盈,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缓步上前,轻声道:“你做得很好。”
苏若棠抬头,望向他,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该做的,都做了。”
她望向远处,天边云卷云舒,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檀香。
“接下来,是你们的事了。”
墨瑢晏微微颔首,随即抬手,向殿内一挥。
“封府,查账,所有涉案之人,一并拘押。”
殿内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铁链碰撞的声响。
苏若棠站在殿前,看着那一幕,眼中神色莫测。
她知道,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殿内,苏慕瑶被两名禁军押住,挣扎不得。
她望着那支静静躺在玉案上的檀木簪,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
她咬牙,低声道:“苏若棠,你别得意……你赢不了的……”
她话音未落,檀砚己上前,将那卷帛书与账册一并收起,转身离去。
殿门缓缓关闭,将苏慕瑶的声音隔绝在内。
风起,卷起殿前残雪,落在玉案之上,渐渐覆盖了那支檀木簪。
苏若棠步出东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起她鬓角碎发。
她抬手,将发丝别至耳后,指尖微凉。
墨瑢晏站在她身侧,低声问道:“你可还好?”
她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之上。
“我没事。”
她顿了顿,忽然轻声道:“檀簪断情,从此两清。”
话音落下,她转身,步履坚定,走入风雪之中。
墨瑢晏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
他轻轻开口,似是对风说:
“她,己不再回头。”
风雪漫天,落于殿前石阶之上,渐渐掩去了那支檀木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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