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风和王铁柱己站在落霞谷的入口。
谷口立着两根青石柱，柱身刻满符咒，在晨雾里泛着幽蓝。柱间悬着块褪色的木牌，上书“落霞谷”三个大字，笔锋凌厉，像是用剑刻的。林风的布鞋沾着晨露，王铁柱的木棍扛在肩头，两人对视一眼——这是他们第三次见到“仙”字的痕迹，前两次是在云隐山的石屋和忘川河畔的火麒麟鳞片上。
“林风哥，”王铁柱咽了口唾沫，“这地方……比赤岩村静得吓人。”
林风没说话。他望着谷口站岗的两个守卫——穿着玄色劲装，腰间别着短刀，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其中一个守卫扫了他们一眼，突然开口：“入谷费。”
“多少？”林风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这是他们在云隐山卖草药攒的最后三十两银子，原本打算留着买种子。
守卫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
王铁柱倒抽口凉气：“三十两？够买半亩地了！”
守卫冷笑：“这是规矩。凡人想进仙家门，总得交点诚意。”他指了指旁边的木牌，“没钱？去码头上扛包，三天赚十两。”
林风的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云隐山的陈真人说过：“修仙界的门槛，第一是钱，第二是命。”他摸出钱袋，数出三十两银子，手在抖——这是他和铁柱的全部家当。
守卫接过银子，掂了掂，扔给旁边的人。林风看见那是个穿灰袍的小吏，正用牙签剔指甲，对银子连眼皮都没抬。“进去吧。”守卫挥了挥手，“别碰着坊市的货，碰坏赔十倍。”
两人跨过石柱间的缝隙。林风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是古玉残片在发烫。他摸了摸怀里的银簪，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口，像有人在提醒他：“看仔细了，这就是你要找的‘仙’。”
谷内的景象让两人倒吸口凉气。青石板路宽敞得能跑马，两边店铺鳞次栉比，有的挂着“万宝阁”的鎏金招牌，有的飘着“百草堂”的杏黄幡。路过的行人大多穿着绸衫，腰间挂着玉佩，见了守卫便躬身行礼；偶尔有几个穿粗布衫的，低头匆匆走过，像老鼠见了猫。
“林风哥，”王铁柱拽了拽他的衣角，“那女的……是修士？”
林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街角站着个穿月白纱裙的女子，手里提着个描金食盒，身后跟着两个背剑的少年。她的脚不沾地，每走一步都像飘在半空中，发间的珍珠簪子在雾里闪着光。
“是筑基期的。”林风轻声说。他在云隐山听陈真人讲过，筑基期修士能御空而行，寿命五百年。“咱们……连外门杂役都不如。”
王铁柱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在赤岩村，自己能扛两袋稻子爬后山；可在这儿，连个提食盒的女子都比他“金贵”。他攥紧木棍，指节发白：“林风哥，咱得挣灵石。”
林风点点头。他望着街边“百草阁”的招牌——那是陈真人提过的药材铺，或许能找份活计。“走，先去坊市转转。”
两人刚走进坊市，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林风抬头，看见“百草阁”的橱窗里摆着半透明的玉瓶，瓶里泡着发光的草叶；隔壁的“法器斋”挂着铁剑，剑身上的符咒像活了似的跳动；最里头的“丹鼎居”飘着药香，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围着丹炉争论。
“看！“王铁柱指着街角的摊位，”那石头会发光！“
林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摊位上摆着拳头大的石头，每块都泛着不同颜色的光：红的像火，蓝的像海，绿的像草。摊主是个穿金纹道袍的老者，正举着块红石头喊：”赤焰石，炼剑必备！十两灵石一块！“
”灵石？“王铁柱喃喃，”这就是钱？“
林风摸了摸怀里的银簪。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守卫要收三十两银子——在这儿，银子是凡人的钱，灵石才是仙人的”铜板“。
两人逛到”百草阁“门口时，林风的脚步顿住了。橱窗里摆着本《常见灵草图谱》，封皮是兽皮做的，边角卷着，正是他在云隐山想买的那本。“铁柱，”他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走进“百草阁”，柜台后坐着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正用毛笔在账本上写字。“小友，买什么？”老先生头也不抬。
“我想……当伙计。”林风深吸一口气，“我会认字，会算账，还能跑腿。”
老先生抬头，推了推眼镜：“哦？会认什么字？”
“《常见灵草图谱》里的字，我都认识。”林风指了指橱窗里的书，“还有《矿物初解》，我也看过。”
老先生的笔顿住了。他上下打量林风——粗布短打，脚上沾着泥，可眼睛亮得像星子。“你从哪儿来？”
“赤岩村。”
“赤岩村？”老先生笑了，“三年前那场大火，烧得只剩焦土。你是幸存者？”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火场里娘塞给他的银簪，想起赵老根咳血的模样，点了点头：“是。”
老先生沉默片刻，从柜台下摸出块碎银：“这是三天的工钱。先干着，看你表现。”他指了指后堂，“去把仓库的灵草搬到门口，要轻拿轻放。”
林风接过碎银，掌心发烫。他走出“百草阁”时，王铁柱正蹲在路边啃馒头——那是他花五文钱买的，是坊市里最便宜的食物。
“铁柱，”林风把碎银塞给他，“去买两个馍，咱今晚吃顿热的。”
王铁柱愣住了：“你哪来的钱？”
“打工。”林风指了指“百草阁”的招牌，“明天开始，咱在这儿干活。”
王铁柱的眼眶红了。他咬了口馍，突然说：“林风哥，我刚才看见那穿月白裙的姑娘了。她路过我身边时，我闻见她身上有药香，和我娘熬的枇杷膏一个味儿。”
林风笑了。他望着天边的晚霞，把银簪残片贴在胸口。古玉传来一丝清凉，像娘的手在摸他的头。“铁柱，”他说，“咱要在这儿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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