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坊市的腊月十五比往年冷些。
林风蹲在"万宝阁"斜对面的街角，冻得发僵的手指攥着半块冷馒头。馒头皮硬得硌牙，他哈着白气啃了两口，睫毛上就结了层霜——这是他在坊市里最常吃的早饭，五文钱一块，管饱，却也冻得人首打哆嗦。
"听说青木宗要开秘境了！"
"鹰嘴崖的灵脉！能挖千年朱果！"
几个穿青衫的修士凑在万宝阁门口嘀咕，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朱漆门楣上挂着簇新红绸，"万宝阁"三个鎏金大字被风吹得一明一暗，映得他们腰间的灵石袋泛着幽光。
林风的喉咙动了动。他摸了摸怀里的《齐氏丹方》，封皮上还留着老槐树的墨香——齐老说过，修仙界的诱惑十有八九是陷阱，可秘境里的灵脉......他想起王铁柱的三灵根被青木宗收走时，那小子红着眼眶说"能摸灵石了"；想起自己在百草阁搬药材，老掌柜总说"西灵根的废柴，搬十箱顶别人五箱"——要是能进秘境，说不定能找到机缘。
"小林子！"
老周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股子酒气。他拎着个粗陶酒壶，胡子上结着白霜，棉袍下摆沾着泥星子："听说你要去探鹰嘴崖？"
林风吓了一跳，馒头差点掉地上："周叔，您咋知道？"
"万宝阁的小二说的。"老周往他身边一蹲，酒壶往地上一搁，"他们贴告示，说雇人探路，一天十块灵石，死了给五块丧葬费。"他拍了拍林风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渗进来，"别去。那鹰嘴崖我去过，崖底有群'火鳞狼'，专吃活人。"
林风的手攥紧了馒头。他想起昨夜打坐时，古玉残片的凉意突然发烫，像有团火在胸口烧——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东西或许不只是块破玉。
"周叔，"他轻声说，"我就是问问。"
老周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我今早烤的红薯，热乎的。"他把红薯塞进林风手里，"上个月有个外门弟子去探矿，青衫醉云画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结果被妖兽撕了，连骨头都没剩......"他的声音低下去，"你娘要是知道......"
林风的鼻子突然发酸。他想起秀娥姐临终前的话："阿风，要活着。"想起王铁柱为他挡刀时，血溅在青石板上的样子，红得像团火。他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热气从喉咙窜到眼眶，把眼泪憋了回去。
街角突然传来喧哗。林风转头，看见三个穿玄色道袍的修士押着个年轻人往巷子里走。年轻人的嘴被粗麻布塞着，手腕上缠着红绳——和求灵老头被打断手时的一模一样。
"又欠灵石了？"老周啐了口，"这世道，没灵根的散修，连条狗都不如。"
林风望着那三个修士的背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摸了摸怀里的古玉残片，凉意顺着指尖窜进心口——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东西或许不只是块破玉。
"周叔，"他突然站起来，拍了拍棉袍上的灰，"我去鹰嘴崖。"
老周愣住了："你疯了？"
"我不疯。"林风把剩下的半块馒头塞进老周手里，"您帮我给王伯带句话，就说我......我去挣灵石了。"他转身往巷口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寒风卷着细雪掠过他的发梢，林风摸了摸怀里的《齐氏丹方》，又碰了碰古玉残片。古玉的凉意突然变得滚烫，像团火在胸口烧，烧得他想笑，想跑，想看看那秘境里到底有什么——是灵脉，是妖兽，还是......
他突然想起齐老说过的话："修仙界的路，没有白走的。"
远处传来火鳞狼的嚎叫，悠长而凄厉。林风加快了脚步，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投在青石板上，像把未出鞘的剑。
而在他怀里，古玉残片的纹路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鹰嘴崖崖壁上那些会发光的矿石——那是他昨夜在《灵草图谱》里见过的，能引灵气入体的"星陨石"。
或许，这世道的残酷里，总藏着些意想不到的馈赠。就像此刻，林风突然明白：他不是去探路，是去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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