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坊市的冬夜来得早。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青石板路,卷得"百草阁"后巷的药箱哐当作响。林风哈着白气,正踮脚往三轮车上搬最后一箱赤焰草,突然听见巷口传来粗哑的叫骂:"臭小子,说好的十块灵石,咋只给五块?"
他手一抖,药箱"咚"地砸在脚背上。
王铁柱的身影从巷口晃出来。他穿着林风用旧棉絮给他改的棉袄,袖口短了一截,露出半截红绳系着的玄铁剑——那是三天前他在破庙后山挖到的,剑鞘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泥。此刻,玄铁剑在他手里攥得发白,剑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我只有五块!"王铁柱的声音带着急,"周叔说码头搬货能预支工钱,可那老东西非说要等活干完......"
"没钱?"为首的壮汉甩了个响指,身后两个手下立刻上前半步。他们穿着黑皮袄,腰间别着带倒刺的短刀,胳膊上的肌肉鼓得像铁砣——正是青蚨帮的"收债人"。为首的叼着根狗尾巴草,草叶上还沾着没嚼完的口水,"那就拿你的剑抵!"
王铁柱的玄铁剑"当啷"落地。他扑过去要捡,却被壮汉一脚踹在胸口,撞在青石墙上。"小崽子,敢躲?"壮汉揪住他的衣领,指甲几乎要戳进他锁骨,"青蚨帮的地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林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三天前在老槐树下,王铁柱举着玄铁剑对他笑:"林风哥,这剑跟我很亲,像有灵性。"此刻,剑就躺在地上,剑刃上沾着王铁柱的血——是刚才被踹的时候蹭的。
"几位大哥,"他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发沉,"铁柱是新手,不懂规矩。这剑我替他还,再加五块灵石,成吗?"
壮汉眯起眼,刀尖挑起林风的衣襟。林风这才看清他腰间的玉佩——是块青蚨形状的翡翠,雕工粗糙,却泛着油光——正是青蚨帮的标记。他想起老周昨夜的叮嘱:"青蚨帮专收保护费,上个月刚逼死了卖糖葫芦的老张头......"
"你是谁?"壮汉的声音像砂纸擦石板。
"我是百草阁的跑腿伙计。"林风指了指胸口的工牌,"每月工钱三块灵石,攒了三个月,就剩这么多了。"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块灵石——是老周今早塞给他的,说是"预支的工钱"。
壮汉的目光扫过灵石,又扫过林风冻得发红的耳朵。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发黄的虎牙:"行,看在你识相的份上。"他把灵石揣进怀里,拍了拍王铁柱的脸,"下次再敢耍花样,老子废了你!"
等壮汉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王铁柱才扶着墙站起来。他的嘴角渗着血,玄铁剑在手心攥得发烫:"林风哥,你哪来的灵石?"
林风摸了摸怀里的空钱袋,笑了笑:"借的。"
"借的?"王铁柱急了,"你上哪儿借?"
"周叔那儿。"林风指了指巷口的"万宝阁","周叔说,让我明天去码头帮忙,工钱翻倍。"
王铁柱的眼睛亮了:"真的?那我明天也去!"
林风没说话。他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角,像块被咬过的月饼。他摸了摸怀里的古玉残片——这东西,最近总在深夜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青蚨帮不会善罢甘休,可此刻,他只想护着王铁柱,护着这个把他当亲兄弟的人。
"铁柱,"他说,"明儿我教你认药。"
王铁柱笑了,血沫子沾在嘴角:"好。"他弯腰捡起玄铁剑,用袖子擦了擦剑刃,"等我能赚灵石了,给你买十斤红薯。"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像在敲着希望的节奏。林风望着王铁柱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世道的寒冷里,总藏着些暖人的东西——比如兄弟间的信任,比如古玉的温度,比如明天的工钱。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青蚨帮的老巢里,为首的壮汉正把三块灵石拍在桌上,冲着个穿黑袍的瘦子冷笑:"那小子护着人,倒有几分胆色。瘦子,你说的'灵脉',真能值十块灵石?"
瘦子摸着下巴,目光扫过桌上的玄铁剑:"那剑是鹰嘴崖的产物,能引灵气。青木宗的人要是知道......"他压低声音,"够换半块中品灵石。"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青石板上,很快融成水。林风和王铁柱的脚印在巷子里交叠,像两串未写完的诗。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到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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