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裹挟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钻入秦越人和阿萝的鼻腔。本该是渔获满仓、笑语喧阗的“望潮村”,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愁云之中。港口稀稀拉拉停着几艘破旧的小船,桅杆上晾晒的渔网也显得无精打采。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海的味道,更多的是绝望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
“师父,这味道…”阿萝秀眉紧蹙,下意识地用布巾掩住口鼻,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惊疑。
秦越人面色凝重,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村口歪斜的木牌坊,落在村内几间低矮的茅屋前。那里,三三两两的渔民蜷缩在阴影里,或抱着手脚哀嚎,或目光呆滞地望着浑浊的天空。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们在村中一位跛脚老者的指引下,来到村东头临时搭起的医棚。甫一踏入,浓烈的腥臭混合着草药苦涩的气味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昏暗的光线下,数十名渔民或躺或坐,景象触目惊心。
秦越人蹲下身,靠近一位头发花白、形容枯槁的老渔民陈伯。陈伯伸出双臂,那手臂己不能称之为手臂——从手腕到手肘,布满了鸡蛋大小的恶疮。疮口红肿如熟透的烂桃,表皮溃破,正源源不断地渗出粘稠、浑浊的黄色脓水,脓水顺着皮肤淌下,在泥地上积成一小滩。脓疮边缘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不断有新的红疹在看似完好的皮肤上鼓起。陈伯浑身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痒…痒死我了…像有…有无数蚂蚁在骨头里爬…钻心…”陈伯的声音嘶哑破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深入骨髓的绝望。他枯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想去抓挠,被旁边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妇人死死按住,“爹!不能抓啊!抓了烂得更深!”
秦越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一根干净的木片轻轻触碰一个刚破溃的水泡。陈伯猛地一缩,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哼。“灼热感很强?”秦越人低声问。
陈伯艰难地点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岐黄狂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汗珠混着脓水滚落:“像…像被炭火烙着…碰不得水…沾上海水,就跟泼了滚油一样!”
阿萝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仔细观察疮口,发现那黄水异常粘稠,腥味浓烈刺鼻,与寻常脓痈的脓液截然不同。她注意到秦越人凝重的神色,也凑近细看,低声道:“师父,这疮…邪性得很。”
这时,一阵急促的鼓点夹杂着尖锐的唢呐声传来。棚外空地上,一个披着花花绿绿羽毛、脸上涂满油彩的巫婆正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触怒海神!亵渎龙宫!此乃怒涛海神降下的‘蚀骨疮’!是惩罚!是神谴!”她挥舞着桃木剑,指向痛苦呻吟的村民,“唯有献上三牲厚礼,焚香祷告七七西十九日,禁绝捕捞,方能平息海神之怒!否则…烂肉蚀骨,全村尽灭!”
绝望的村民中,有些人眼神开始动摇,麻木的脸上露出恐惧和希冀交织的神情。他们看看巫婆,又看看新来的陌生医者,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怀疑。
秦越人置若罔闻,他仔细检查了几个不同年龄、性别的患者,询问发病时间、接触海水的情况。他发现一个共同点:所有重症患者,都曾在村南那片叫做“黑石湾”的海域长时间劳作。
“阿萝,取些干净布条和清水来。”秦越人吩咐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需要更清晰的样本观察。
就在阿萝转身去取东西时,医棚角落里,一个手臂上只有零星红疹的年轻渔民,正低声对旁边的人抱怨:“…这他娘的痒,比死还难受…听说十几年前漂来的那条‘鬼船’没?上面的人烂得只剩骨架了,可好歹…好歹他们不痒啊!”他同伴脸色骤变,猛地捂住他的嘴,惊恐地西下张望,仿佛提到了什么极度不祥的禁忌。年轻渔民也意识到失言,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再不敢多说一句。
秦越人耳朵微动,那句“鬼船”、“只剩骨架”、“不痒”如同几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他的脑海。他不动声色,继续为陈伯清理伤口,但心中己悄然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这“海毒疮”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来自海洋深处的恐怖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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