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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盛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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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梁山泊。

大胜的消息早己传遍水陆两寨,整个梁山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昂扬气氛中。扫清了高俅等旧势力的最后威胁,又将来犯的神秘敌军打得丢盔弃甲,这标志着梁山泊真正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无可争议的主人。林越,或者说现在所有人心中的燕青哥哥,威望达到了顶峰。

为了庆祝这场决定性的胜利,也为了正式宣告梁山新时代的到来,一场规模空前的庆功盛宴在修葺一新的忠义堂内举行。昔日粗犷的山大王聚义厅,如今被改建得宏伟而又不失雅致,巨大的梁柱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地面铺着厚实的地毯,堂内灯火通明,数百名头领兄弟齐聚一堂,喧哗声、笑骂声、酒碗碰撞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林越端坐于首位,身穿一件月白色锦袍,少了几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从容。他含笑看着堂下众人:武松正和鲁智深划拳,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花荣与吴用坐在一处,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发出会心的微笑;安道全正被几个在战场上受了伤、又被他妙手回春救回来的头领围着敬酒,满脸无奈又高兴的复杂神情。到处都是真挚而热烈的笑脸。

他举起酒碗,喧闹的忠义堂瞬间安静下来,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信赖与狂热。这就是他的兄弟,他的班底,他改变历史的资本。

“兄弟们!”林越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堂的每个角落,这得益于他暗中运用的现代声学原理对大堂进行的改造。“这一碗酒,我们不敬天,不敬地。我们敬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弟兄,是他们的血,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安宁!”

他将碗中酒洒于地上,动作庄重。堂下,所有头领都肃然起立,学着他的样子,将第一碗酒洒在地上。气氛由热烈转为肃穆,这是对逝者的尊重,也是对生者的警醒。林越的掌控全局能力,早己不局限于战场搏杀,而是深入到了对人心和氛围的引导与塑造。他知道,一个成功的势力,需要的不仅仅是胜利的狂欢,更需要一种凝聚人心的核心价值。

“第二碗,”林越重新满上酒,“敬我们自己!敬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兄弟!从被人欺压、走投无路,到今天我们把这片天踩在脚下,靠的是什么?不是官府的施舍,不是神佛的保佑,是我们自己的拳头,自己的刀,和我们永不低头的骨气!干了!”

“干了!”山呼海啸般的回应炸响,所有人一饮而尽,将酒碗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巨响。气氛再次被点燃,比之前更加火爆,因为这次的狂欢中,多了一种名为“自豪”的东西。

林越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自己刚穿越而来时的迷茫与无助,想起在卢俊义府中步步为营的小心,想起在梁山上与宋江、吴用理念不合的激烈交锋,想起无数次在刀光剑影中的生死一线。现代知识与这个时代的英雄义气相结合,才最终催生出了眼前的盛景。然而,就在这片欢腾之中,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枚冰冷的狼头令牌背后,隐藏着多么巨大的危机。北方那头饿狼的目光,己经盯上了中原这块肥肉。现在的胜利,或许只是下一场更惨烈战争的序幕。这种喜悦与忧虑交织的感觉,让他品尝的酒液都多了几分复杂的滋味。

“哥哥!”武松端着一个海碗,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他身旁的鲁智深也是满面红光,“俺敬你!以前俺只服景阳冈上的那只大虫,现在俺只服哥哥你一个!你说打哪,俺武二的拳头就砸向哪!管他娘的是朝廷的狗官,还是北边来的杂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洒家也一样!”鲁智深瓮声瓮气地补充,“跟着哥哥有酒喝,有肉吃,还能打抱不平,痛快!比在五台山当和尚快活多了!”

林越哈哈大笑,起身与他们碰碗:“好兄弟!有你们在,我何惧之有!”

三人正要痛饮,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快步跑到门口,高声禀报:“启禀燕青哥哥,山门外有一位从东京来的李大家,说有要事求见!”

“李大家?”这个称呼让堂内瞬间安静了许多。梁山上的好汉大多是粗人,但李师师艳名满天下,即使是他们也有所耳闻。一个东京最顶级的名妓,怎么会跑到梁山泊这种地方来?一时间,好奇、疑惑甚至带点轻浮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林越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派出的信使才去了三天,李师师竟然亲自来了?这只能说明,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紧急,紧急到她必须亲自冒险前来传递消息。他立刻意识到,不能让兄弟们对李师师产生任何误解。他立刻运用起议程设置的能力,要在一开始就为李师师的到来定下基调。

他面色一肃,朗声道:“众位兄弟,这位李大家,并非寻常女子。她身在东京,心向我梁山,数次为我们传递朝廷的重要情报,更多次在关键时刻出手,化解了高俅小儿对我们设下的阴谋。可以说,没有她,我们很多兄弟可能己经不在人世。她是我林越的挚友,更是我们梁山泊的大恩人!传我将令,开中门,我亲自去迎接!”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脸上的轻浮和疑惑瞬间转为了震惊与敬重。他们没想到,这位风华绝代的东京名妓,竟然是潜伏在敌人心脏的自己人,还是立下过赫赫功劳的大英雄。

林越快步走出忠义堂,武松、鲁智深、花荣等核心头领也立刻跟了上去。月光下,只见一位女子身披一件素色斗篷,静静地站在山门前。她没有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在梁山泊雄壮的关隘前,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镇定与勇气。

听到脚步声,女子抬起头,摘下了斗篷的兜帽。月光洒在她脸上,那是一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绝美容颜。她没有寻常女子的娇弱,眼神清亮而坚定,看到林越,她的眼中先是涌起一丝喜悦和宽慰,但随即,一抹深深的忧虑又浮了上来。

“燕郎。”李师师轻声唤道,声音在夜风中有些飘忽。

“师师,你怎么亲自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林越几步上前,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一丝责备。

李师师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越过林越,看到了他身后那些气势慑人的梁山好汉,但她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对着众人微微点头致意,举止优雅大方,自有一番风度。武松等人见状,也不由得暗自点头,心想这位李大家果然不是凡俗女子。

“信我收到了。”李师师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林越能听到,“情况比信上画的更糟。那头狼……己经进到羊圈里了。”

林越心中猛地一沉。羊圈,指的自然是皇宫大内。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转身对众人道:“李大家一路风尘,大家快请她入席,让她暖暖身子。”

宴会继续,李师师被安排在林越身边的首位。她的到来,让这场庆功宴进入了另一个高潮。头领们纷纷上前来,真心实意地向这位“女英雄”敬酒,李师师应对得体,几杯酒下肚,脸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更是光彩照人。吴用坐在不远处,端着酒杯,眼神在林越和李师师之间来回打量,目光深邃,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喧闹声中,林越看似在与众人推杯换盏,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身旁的李师师身上。他看到她虽然在笑,但眼底的忧色却怎么也化不开。

趁着一次众人高声笑闹的机会,林越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师师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官家……官家身边最信任的内侍,换了人。是北方来的。”

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林越脑中炸响。他看着满堂欢庆的兄弟,他们还在为眼前的胜利而高歌,却不知道,敌人的刀己经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帝国的咽喉上。这场盛大的庆功宴,在这一刻,竟透出一种末日狂欢般的讽刺。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也压不住心头翻涌的寒意。他知道,太平盛世的表象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而他,必须在所有人察觉之前,筑起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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