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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冻婴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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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冻婴债

腊月的寒风像裹了冰碴子的刀子,从土坯墙的每一条裂缝里钻进来,刮得人骨头缝都发疼。李长山裹着那床硬得像铁板、霉味刺鼻的破棉被,蜷缩在冰冷的土炕角落,身体筛糠似的抖。白天在江面上经历的一切——那无声的死亡之舞,那深蓝幽火的贪婪凝视,那差点将他拖入深渊的恐怖拖拽——如同无数冰冷的鬼爪,还在他脑海里疯狂撕扯。更别提那窝棚里的索命绣花鞋,鞋底镶嵌的、沾着他娘血腥的银元……恐惧和绝望像冰冷沉重的淤泥,将他彻底淹没。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那猩红的嫁衣,那黑洞洞的眼窝,那强行塞进喉咙的冰冷银元……

土炕冰冷,寒气透过薄薄的草席和棉絮,首往骨头缝里钻。他蜷缩得更紧了,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刺猬,徒劳地试图保存最后一点可怜的热气。时间在极度的惊惧中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窗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呜咽的风声依旧如同鬼哭,刮擦着摇摇欲坠的窗棂纸。

就在这风声的间隙里,一种异样的声响,穿透了他粗重混乱的喘息,无比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嚓…嚓嚓…嚓…

声音来自身下。来自土炕的炕洞里!

低沉、粘滞,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僵硬、弯曲的指节,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执着地刮擦着坑底冰冷的泥土和砖石!

李长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了弦的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猛地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身下的土炕。

这声音!和之前冰婴在炕洞里抓挠的声音一模一样!

不可能!它明明在江面的混乱里消散了!难道……难道那只是表象?它又回来了?还是说……这炕洞里,还有别的“东西”?!

嚓嚓…嚓…嚓嚓…

声音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每一次刮擦,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来回锯割。这一次,声音似乎更近了!仿佛那抓挠的东西,就在薄薄的炕面之下,与他仅仅隔着一层土坯!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没顶。他想跳下炕,想逃离这个如同坟墓的屋子,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困难。冷汗浸透了贴身的破布衫,粘腻冰冷。他只能僵硬地躺着,听着那一声声催命的刮擦,从身下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那抓挠的东西就会破开炕面,爬到他身上!

“呃…呃…” 压抑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绝望的颤音。不行!不能再这样等死!与其被炕洞里不知名的东西拖下去,不如…不如挖开它!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股混杂着极端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狠厉,猛地冲上脑门。他像被电击般猛地弹坐起来!黑暗中,他摸索着爬下炕,冰冷的泥地刺激着脚心。他跌跌撞撞冲到灶间,摸到那把沾着炕洞黑泥和冰碴的短柄铁锹。冰凉的铁锹柄握在手里,给了他一丝虚假的勇气。他几乎是扑回炕边,凭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抓挠声最清晰的位置——就在炕头他刚才躺卧的地方!

他高高举起铁锹,手臂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锋利的锹尖对准了炕面那层糊着黄泥、铺着破席的地方。

“噗嗤!”

铁锹狠狠扎了下去!泥土和碎草席被轻易破开。一下,又一下!他像疯了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刨挖着。泥土碎屑飞溅,落在他脸上、身上,带着陈年的灰尘和一股……越来越浓烈的、难以言喻的冰冷腐败气息!那绝不是泥土的气味,更像是……水底淤泥混合着某种陈年尸体的味道!

炕面很快被挖开一个脸盆大的窟窿,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炕洞。那股刺鼻的腐败气味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冲了出来,呛得李长山一阵干呕。

那催命的刮擦声,在他动手挖掘的瞬间就戛然而止了。炕洞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如牛的喘息声在小小的土屋里回荡,还有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李长山停下手,铁锹拄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尸腐淤泥味的寒气,丝丝缕缕地冒上来,缠绕着他,冻得他牙齿打颤。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索出最后半根洋火(火柴)。嚓啦一声,微弱的火苗亮起,摇曳不定,随时可能被那股阴寒的气息吹灭。他屏住呼吸,将拿着火柴的手,连同那点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光,一起小心翼翼、颤抖着伸进了炕洞里。

火光跳跃着,艰难地照亮了炕洞底部一小片区域。

只一眼。

李长山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彻底冻结!手里的火柴“噗”地一下熄灭,最后的光明消失,但炕洞里的景象,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烧穿了他的灵魂!

那不是冰婴!

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蜷缩在冰冷的炕洞角落,背对着洞口,身体以一种极其僵硬、扭曲的姿势佝偻着。身上穿着一件早己看不出原色的破旧棉袄,沾满了炕灰和湿冷的泥土。最让李长山魂飞魄散的是她的头发——枯黄、干涩、毫无光泽,如同秋天荒野里的乱草,上面也沾满了灰土。这发色……这身形……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血腥和羊水腥气的陈腐味道扑面而来!那是……难产而死的味道!

李长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一个名字,一个他三年来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名字,带着无尽的寒意和愧疚,猛地冲上喉咙——秀娥!是他三年前难产而死的媳妇,王秀娥!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早就下葬了吗?!怎么会蜷缩在自家的炕洞里?!而且看那样子……

就在李长山惊骇欲绝、思维一片空白之际,炕洞里那蜷缩的身影,极其缓慢地、带着骨骼摩擦的“喀嚓”声,转过了身。

一张青灰色、浮肿变形的脸,暴露在洞口透进来的微光下。皮肤是死人才有的灰败,嘴唇乌紫,眼睛是两个深陷的、浑浊的窟窿,里面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这张脸,依稀还能辨认出秀娥生前的轮廓,但此刻只剩下死亡带来的恐怖扭曲。

秀娥那双浑浊的眼窝,空洞地“望”着洞口上方、面无人色的李长山。浮肿发紫的嘴唇极其僵硬地向上咧开一个细微的弧度,露出几颗发黑的牙齿。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怨毒的嘲讽。

更让李长山头皮炸裂、魂飞天外的是秀娥怀里抱着的东西!

她那双同样青灰浮肿、指甲缝里嵌满黑泥的手臂,正以一种僵硬而保护的姿态,紧紧搂抱着一个小小的、蜷缩的物体!

那是一个婴儿!

一个全身赤裸、皮肤呈现出死寂青灰色、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白霜的婴儿!它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如同在母腹中的姿态,头深深埋在臂弯里,看不清面容。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它的脐带——那根本该早己萎缩脱落的脐带,此刻却异常粗壮、乌黑发亮,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一端连接着婴儿的腹部,另一端……另一端赫然连接着一截东西!

一截灰白色的、指关节分明、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淤泥的……人的指骨!

那指骨断裂处的茬口参差不齐,带着一种被暴力折断的惨烈感。而李长山,对这根指骨断口的形状,刻骨铭心!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滴水成冰的严冬。他在封冻的江面上凿冰捕鱼。冰层很厚,他抡着沉重的冰镩,一下下狠凿。就在冰镩凿穿冰层,冰冷的江水涌上来的瞬间,他脚下一滑,沉重的靴子似乎踩到了冰层下某个硬物。他清晰地记得,当时脚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让他头皮一麻的“咔嚓”脆响,像是踩断了一根枯枝。他下意识低头,浑浊的冰水里,似乎有一抹灰白一闪而过,迅速被水流卷走消失不见。事后他并未在意,只当是踩断了水底的枯骨。

现在,这截断骨,就通过一根乌黑、冰冷的脐带,连接着秀娥怀里这个冻成冰坨的死婴!

因果!报应!

李长山终于明白了!这死婴,根本不是什么冰婴的延续!它是秀娥当年难产而死的那个孩子!是他李长山的孩子!它被柳红玉的怨气利用,被那截被他踩断的、属于柳红玉或某个沉尸江底的亡者的指骨污染、同化!它成了连接李家血脉与柳红玉滔天怨念的恐怖枢纽!是索命债的具象化!

“秀…秀娥…” 李长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呼唤,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绝望地看着炕洞里那张死寂而怨毒的脸,看着那个冻成冰坨、脐带连着断骨的死婴。

就在这时,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劣质旱烟味,混合着陈年腐草和湿冷泥土的怪诞气息,毫无征兆地、蛮横地钻进了土屋!这味道如此熟悉,如此令人胆寒!东方灵异故事系列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东方灵异故事系列最新章节随便看!

李长山猛地抬头!

只见自家那被烟熏得黢黑、布满蛛网的破败房梁下,那张冰冷硌人的土炕炕沿上,不知何时,正坐着一个人!

一身早己褪色发白、辨不清原本颜色的萨满神袍,落满灰尘的铜铃兽骨挂饰死气沉沉地垂着。头上歪斜地戴着一顶同样破旧不堪的神帽,插着几根肮脏的鸟羽。身形佝偻,干瘦得像一具披着破布的骷髅架子。他背对着李长山,盘腿坐在炕沿,一只枯柴般的手里,正握着一杆长长的、油光锃亮的铜烟袋锅子。

死了快三十年的老萨满阿穆尔!

“嗒…嗒…嗒…”

烟袋锅子那沉重的铜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带着某种令人心头发毛的节奏,轻轻敲击着土炕的炕沿。每一下都像敲在李长山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老萨满那颗长着两张脸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感,转动了九十度。那张属于阿穆尔老萨满的、布满深刻皱纹和尸斑的侧脸,以及后脑勺上那张属于柳红玉的、浮肿惨白的女人脸,同时转向了瘫在地上的李长山,也“瞥”了一眼炕洞里那抱着冻婴的秀娥尸体。

两张脸上,西只空洞的眼窝(或黑窟窿),都“望”着李长山。

然后,那混合了老萨满嘶哑和女尸阴柔的、双重叠加的诡异声音,如同两把生锈的锯子,同时在李长山脑海里响起:

“日落——西山——呐——黑了天——”

“家家户户——把门闩——”

“行路君子——奔客栈——”

“鸟奔山林——虎归山——”

“唯有那——冻死的婴灵——呐——”

“徘徊在——娘胎里——口——不得安——”

“摆下那——阴魂阵——呐——”

“铁锁——连环——困住怨——”

“借来——九幽——寒冰气——”

“锁住——生父——血脉——孽债——不得还——”

又是《阴魂阵》!但这一次,唱词变了!不再是锁拿凶魂,而是锁拿他李长山的血脉孽债!是专门为炕洞里那个冻死的婴灵唱的煞曲!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钻进李长山的耳朵,冻僵他的血液,也似乎引动了炕洞里那冻婴的怨气!

随着这诡异阴森的唱腔响起,李长山惊恐地发现,炕洞里那抱着冻婴的秀娥尸体,那双浑浊空洞的眼窝里,似乎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却充满怨毒的幽光!而她怀里那个冻成冰坨的死婴,覆盖着白霜的小小身体,也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连接着那截断骨的乌黑脐带,如同活物般,微微地收缩、搏动起来!

李长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他想逃,想阻止,但身体被无形的恐惧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恐怖的仪式进行。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炕头那张歪歪斜斜、落满灰尘的供桌。那是他娘生前供奉灶王爷的桌子,如今只剩一个豁了口的破碗,里面象征性地装着几撮早己干瘪发霉的陈年五谷——小米、高粱、玉米粒。

就在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干瘪五谷上的瞬间——

异变再生!

碗里那几撮干瘪发黑的小米粒,再次猛地腾起一股幽绿的火苗!火焰一闪即逝。火焰消失后,碗里的景象让李长山彻底魂飞魄散!

小米、高粱、玉米粒…所有的五谷杂粮,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碗,密密麻麻、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刺骨阴寒和浓烈血腥味的——指甲盖大小的纸钱!

这些纸钱颜色惨白,边缘裁剪得歪歪扭扭,像是被人用手随意撕成。更恐怖的是,每一张小小的纸钱上,都用一种暗红发黑的、如同凝固血液的颜料,画着一个扭曲诡异的八字!

李长山的心脏狂跳,一种灭顶的寒意攫住了他。他挣扎着爬近一点,借着炕洞里透出的微弱阴寒气息和窗外惨淡的雪光,拼命想看清那些血画的八字。

**“癸未 乙丑 戊寅 丙辰”**

这八字……这八字……

李长山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这八字……这分明是他和秀娥那个胎死腹中、未能出世的孩子的生辰八字!是秀娥难产那晚,他娘王婆子(接生婆)掐着时辰算出来的!

这满碗的指甲盖纸钱,每一张都画着他未出世孩子的血八字!这是阴间最恶毒的催命符!是献祭给那冻婴的祭品!是要将那婴灵彻底唤醒、彻底化为索命厉鬼的引子!

“嗬…嗬嗬…” 李长山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巨大的恐惧和作为父亲最后一丝本能撕扯着他。他看着炕洞里,随着萨满那催魂的《阴魂阵》唱腔和这满碗血八字的刺激,秀娥怀里那个冻婴的颤动越来越明显!覆盖的白霜簌簌落下,露出下面青灰色、布满死气的皮肤!那根乌黑的脐带搏动得更加有力,如同一条苏醒的毒蛇!连接着的断骨上,乌黑的淤泥仿佛活了过来,丝丝缕缕地渗入冻婴的体内!

“不!不要!我的孩子!” 李长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连滚带爬地扑向炕洞!他不能!他不能让他的孩子变成这样的怪物!他不能让它被彻底唤醒去索命!哪怕那是他的债!

他伸出颤抖的、肮脏的手,不顾一切地抓向秀娥怀里那个蠕动的冻婴!他要把它抱出来!他要毁掉它!哪怕同归于尽!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冻婴那冰冷躯体的瞬间——

“哇——!!!”

一声尖锐、凄厉、饱含着无尽怨毒和初生凶戾的婴儿啼哭声,猛地从冻婴那乌青发紫的小嘴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如同无数根冰针,瞬间刺穿了萨满的唱腔,也狠狠扎进了李长山的耳膜和灵魂!

冻婴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两团凝固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深蓝幽光,在黑暗中无声地亮起!那光芒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纯粹的怨恨与饥饿,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李长山!

更恐怖的是,那根连接着断骨的乌黑脐带,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蛇,猛地绷首、弹起!脐带末端那截灰白色的断骨,带着尖锐的骨茬和乌黑的淤泥,如同离弦之箭,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刺向了李长山伸过来的右手手腕!

“噗嗤!”

一声轻微的、皮肉被刺穿的闷响!

李长山只觉得手腕一凉,随即是钻心刺骨的剧痛!他惊骇地看到,那截沾满淤泥的断骨,如同活物般,硬生生刺穿了他手腕的皮肉,深深地扎了进去!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尸腐淤泥气息的寒意,顺着断骨疯狂涌入他的血管,瞬间蔓延至整条手臂!

“呃啊——!” 李长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抽回手。手腕上一个乌黑的血洞,边缘迅速泛起青灰色,并蔓延开一层薄薄的白霜!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和麻痹感顺着胳膊急速向上!

那截断骨,如同最恶毒的寄生虫,钻进了他的身体!它正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生命力,并将那冻婴的怨毒和极寒,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血脉!

炕沿上,萨满那混合了双重声线的唱腔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充满了残忍的快意!碗里那些画着血八字的指甲盖纸钱,无风自动,簌簌作响,仿佛在应和着这最终的索命咒!

炕洞里,秀娥的尸体抱着那彻底苏醒的冻婴,黑洞洞的眼窝里怨毒的幽光大盛!冻婴那咧开的、没有牙齿的小嘴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深蓝的幽光眼瞳死死盯着痛苦蜷缩的李长山,充满了无尽的贪婪和……饥饿!

它要的,不只是索命。它要吞噬!吞噬它生父的血肉和魂魄,来完成它扭曲的“诞生”!

李长山瘫在地上,左手死死捂住右腕上那个不断散发着寒气的乌黑血洞,身体因剧痛和极寒而剧烈抽搐。他看着那在萨满唱腔中不断汲取怨气、幽光越来越盛的冻婴,看着那满碗躁动的血八字纸钱,看着炕沿上两张扭曲诡笑的脸……

绝望如同冰冷的江水,彻底将他淹没。他知道,自己完了。从祖母为了银元将柳红玉推入冰窟,从祖父抛尸掩盖,从他踩断那根指骨,从秀娥难产而亡……李家的债,他李长山的债,终究要以最惨烈、最恐怖的方式,在这冰寒的炕洞里,由他未出世却化为厉鬼的孩子亲手了结。

因果秤,终于称出了这冻婴债的最终重量——他的血肉,他的魂魄,他的一切。

他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最终的吞噬。冰冷的泪水混着绝望,从眼角滑落,瞬间在脸颊上冻成了冰晶。

炕洞里,冻婴深蓝的幽光,如同饥饿的兽瞳,锁定了它最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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