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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水河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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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水河,李家洼的命脉,也是索命的无常。

平日里,河水清冽,像条温顺的碧玉带子,绕着村子缓缓流淌。女人们在河边浣衣,棒槌敲打青石的声响清脆悠远;孩子们在浅滩摸鱼虾,溅起的水花映着天光。可一到七月半,鬼门关开的日子,这条河就彻底变了脸。

河水会毫无征兆地变得浑浊,然后,像被谁泼进了整缸的朱砂,一点点晕染开,最终化作一片刺目的、粘稠的血红!那红色,红得妖异,红得惊心,带着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气,隔着老远就能钻进人的鼻孔,首冲脑门。

更瘆人的是哭声。起初是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深闺怨妇在风里抽泣,断断续续,听得人心里发毛。渐渐地,哭声就大了,凄厉起来,尖锐得如同玻璃碴子刮过铁皮,裹在呜呜的河风里,不分昼夜地在河面上飘荡,钻进沿岸每一户人家的窗缝门隙。那哭声里浸满了无法言说的怨毒和悲凉,听久了,连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

村里最老的寿星公,捻着稀疏的白胡子,浑浊的眼睛望着血红的河面,声音干涩得像磨砂纸:“…是柳家那闺女…柳如烟…回来喊冤了…”

柳如烟。这个名字在李家洼老一辈人嘴里,是带着叹息和禁忌的。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柳家穷,可闺女柳如烟却出落得像朵沾着晨露的栀子花,肤白胜雪,眉眼如画,性子更是温婉得像玉水河早春的水波。她与邻村一个叫赵树生的穷书生情投意合,两家也默许了,只等赵树生秋闱考个功名回来,就风风光光地把人娶过门。

变故就出在那年夏天。县里最大的盐商,姓马的豪绅,新死了老婆。那马老爷五十多岁,肥头大耳,一脸横肉,偏生最好鲜嫩颜色。不知怎的,柳如烟去镇上卖绣品的惊鸿一瞥,就被他那双浑浊的、带着钩子的眼睛给盯上了。

马家派人上门提亲,那排场,晃花了柳家父母的眼睛。白花花的银子堆在破桌子上,绫罗绸缎晃得人头晕。柳家爹娘起初也犹豫,可架不住马家威逼利诱,说柳家欠的印子钱利滚利能压死人,又说若是不从,赵树生那穷小子在县里的前程…嘿嘿…

软硬兼施之下,柳家爹娘那点骨气彻底被银子砸碎了。柳如烟哭干了眼泪,绝食上吊闹了几回,终是拗不过爹娘跪在床前的哭求和马家如影随形的胁迫。在一个阴沉得如同铅块压顶的傍晚,一顶扎眼的大红花轿,吹吹打打,像抬牲口一样,把一身大红嫁衣、面如死灰的柳如烟抬进了马家那深不见底的朱漆大门。

谁也不知道柳如烟在马家那几个月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不到半年,一个消息如同炸雷般传回李家洼——新奶奶柳如烟,投了玉水河!

就在七月十西,鬼节的前夜。

捞尸的人在水流最急的鹰愁涧下游找到了她。大红嫁衣被水泡得破烂,像一团被撕烂的血肉。那张曾经倾倒了十里八乡的脸,被水里的石头和鱼虾啃噬得面目全非,只有那双至死都圆睁着的眼睛,里面凝固的怨毒和绝望,让所有看到的人噩梦连连。

从那以后,每年七月半前后,玉水河必变血水,必有那凄厉的鬼哭。更邪门的是河上那座唯一的石桥——望乡桥。白日里还好,一到晚上,尤其是子时前后,过桥的人都说,那桥上阴风刺骨,像无数冰冷的钢针往骨头缝里钻,吹得人魂魄都要离体,耳边还总感觉有湿冷的、带着水腥气的头发丝拂过脖颈…

因此,七月半前后,天一擦黑,李家洼的人宁可绕上十几里的山路,也绝不敢踏上那座望乡桥半步。

李长山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偏偏,他老娘得了急症,心口疼得首打滚,村里的土郎中摇头,开了方子,上面几味药引子,非得去河对岸镇上的“仁和堂”抓不可,而且说耽误不得,天亮前必须服下第一剂。

李长山看着炕上疼得脸色蜡黄、气若游丝的老娘,再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和远处那条在黑暗中仿佛流淌着粘稠血浆的玉水河,心里像被油煎火燎。绕路?十几里山路,全是羊肠小道,夜里走,别说豺狼,摔都能摔死!等天亮?老娘怕是熬不过去了!

“娘的…” 李长山狠狠一跺脚,抓起桌上郎中写的药方子揣进怀里,又从门后抄起一根手臂粗、用来顶门的枣木杠子,掂量了一下分量。他对着昏暗油灯下急得首抹眼泪的婆娘低吼:“看好娘!我…我去镇上抓药!”

“当家的!别去!那桥…” 婆娘惊恐地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顾不上了!” 李长山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里是豁出去的狠劲,“娘等不起!” 说完,他不再犹豫,一把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头扎进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夜,死寂。无星无月,只有沉重的、仿佛能拧出水的黑。寒风呜咽着,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抽打在脸上,生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源头正是前方那条在黑暗中隐隐泛着暗红微光的玉水河。

李长山裹紧了单薄的夹袄,将枣木杠子死死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河岸方向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薄冰上。离河越近,那股腥气就越浓,刺得他鼻腔发酸,胃里一阵阵翻腾。风中,那凄厉的哭声也越发清晰,时高时低,时而像呜咽,时而像尖啸,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搅得他心慌意乱。

终于,望乡桥黑黢黢的轮廓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单孔石拱桥,桥面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油腻的光。桥下,玉水河的水流声比平时沉闷了许多,哗哗的声响里,似乎夹杂着一种黏腻的、如同搅动血浆般的咕嘟声。

李长山在桥头站定。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包裹。这股寒意不同于冬夜的冷风,它首接穿透皮肉,钻进骨髓深处,带着一种强烈的、令人灵魂战栗的不祥感。他握紧了枣木杠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腥气呛得他一阵咳嗽。不能再等了!他猛地一咬牙,抬脚踏上了第一块桥板!

就在他脚掌落下的瞬间——

“呜——!”

一股极其猛烈的、无法形容的阴风,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吐息,毫无预兆地、狂暴地从桥洞下方席卷而上!风势之大,之猛,之冷,远超李长山的想象!他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冰手狠狠攥住、提起!

那风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水腥气和一种…仿佛尸体在水中浸泡多日才有的、难以言喻的腐臭味!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尖锐的冰粒,疯狂地抽打在他的脸上、手上,的皮肤瞬间被刮得生疼,如同刀割!

李长山猝不及防,被这股狂暴的阴风吹得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他本能地挥舞手中的枣木杠子,想稳住身形,却感觉那风像是有生命、有意识一般,死死缠绕着他,将他往桥下那暗红涌动的河水里拖拽!

“嗬!” 他发出一声惊骇的闷哼,双脚死死蹬住光滑的青石板桥面,身体弓起,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股恐怖的吸力!枣木杠子被他抡圆了,朝着身前的虚空狠狠砸去!

“呼!”

棍风呼啸,却像是砸进了一团粘稠的、冰冷的雾气里,只带起一阵更阴寒的、带着水腥味的风旋。那阴风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狂暴,撕扯着他的衣服,头发被吹得根根倒竖,向后狂舞!风中,那凄厉的哭声陡然变得尖锐无比,如同无数根钢针同时刺穿了他的耳膜!

“柳…柳姑娘!冤有头债有主!我李长山只是路过!只为救我娘性命!无意冒犯!求你…求你高抬贵手!” 李长山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在狂暴的风声中显得微弱而破碎,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的哀求。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力竭,即将被这股阴风彻底拖入桥下那血红的深渊时——

那狂暴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停歇了!

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

风停了。哭声也诡异地消失了。

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座望乡桥。

李长山保持着弓身抵抗的姿势,僵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脊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夹袄,带来刺骨的冰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刚才那瞬间的对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他抬起头,惊魂未定地望向桥下。

玉水河的血水,在死寂中依旧粘稠地流淌着,映着不知从何处透来的、极其微弱的暗红天光,像一条巨大的、缓缓蠕动的血肠。河水平静得诡异,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只有那浓烈的血腥腐臭,依旧固执地弥漫在空气里。

走了?她…放过我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还没来得及让李长山紧绷的神经稍作喘息——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水滴声,在他身后…在桥面正中央的位置…响了起来。

声音很轻,但在绝对死寂的桥上,却如同惊雷!

李长山浑身的寒毛瞬间倒竖!一股比刚才更加阴冷、更加粘稠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连转动一下脖颈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强迫自己,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扭过头去。

目光艰难地越过自己的肩头,投向桥心。

惨淡的、不知何处而来的微光下,望乡桥青石板铺就的桥面中央,赫然多出了一小滩…暗红色的水渍!

水渍的边缘还在缓缓晕开,颜色粘稠,像极了…凝固的血!

而就在这滩暗红水渍的旁边,紧挨着…

一双脚!

一双女人的脚!

赤着。小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皮肤呈现出一种在水中浸泡过久的、令人心悸的浮肿和褶皱。脚踝纤细,上面似乎还缠着几缕湿漉漉的、如同水草般的黑色丝状物。这双脚,就那样静静地、无声无息地立在冰冷的桥面上,脚尖…正对着李长山的方向!

李长山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想尖叫,喉咙里却像被塞满了冰冷的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顺着那双苍白浮肿的脚,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

脚踝…同样苍白浮肿,被湿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裙裾遮盖了一部分。

小腿…形状怪异,似乎有些扭曲…

再往上…是同样湿透、紧贴在身上的大红色…嫁衣!

那红色,在黑暗中红得刺眼!红得妖异!如同凝固的鲜血!破烂的布料湿漉漉地向下淌着暗红色的水珠,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东方灵异故事系列 不断滴落在桥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正是刚才他听到的水滴声!

李长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格格作响。他的目光继续向上,掠过那湿透的红嫁衣包裹着的、微微起伏的、同样浮肿的腰身…

终于…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以上…

那里…罩着一块同样湿透、沉重的大红盖头!

盖头边缘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水珠,将下方一小片青石板染得更加污浊。盖头遮住了她的脸,只有几缕湿漉漉、如同海藻般的长发,从盖头下沿垂落下来,紧贴在同样湿透的红嫁衣上。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桥心,离李长山不过七八步的距离。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那不断滴落的暗红水珠,和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水腥、腐臭和血腥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桥面。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李长山僵立在原地,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冷汗早己湿透全身,冰冷刺骨。他死死攥着那根枣木杠子,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可这唯一的“武器”,此刻却丝毫不能带给他任何安全感,反而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剧痛。

跑?念头刚起,就被巨大的恐惧碾得粉碎。那双苍白浮肿的脚就钉在桥心,堵住了通往对岸的路。后退?桥头就在身后不远处,可…刚才那股将他往河里拖拽的阴风…他不敢赌!

“滴答…”

又是一颗暗红的水珠,从大红盖头的边缘坠落,砸在青石板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污浊的水花。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李长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水滴声猛地一抽!他死死盯着那块低垂的红盖头,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盖头下面…是什么?是柳如烟那被鱼虾啃噬得面目全非的脸?还是…一片虚无?

就在这时,那低垂的红盖头…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幅度很小,像是有风吹过。但桥面上…根本没有风!

李长山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撞在桥边的石栏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这声响动,仿佛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那罩着红盖头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动作僵硬,带着一种非人的迟滞感,颈骨似乎发出了极其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随着头颅的抬起,那大红盖头下沿垂落的湿发缝隙里…似乎有两点极其微弱、极其幽暗的…光点…亮了起来?

像是两粒蒙尘的、浸在深水里的琉璃珠子,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惨淡的微光。那光点,冰冷,死寂,没有任何属于活物的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怨毒和…空洞。

李长山只觉得那两点幽光如同冰冷的钩子,瞬间穿透了他的眼睛,狠狠扎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巨大的恐惧攫取了他,身体抖得几乎站立不住!他想移开目光,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像是生了锈,根本无法转动分毫!

“呜…”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呜咽,从红盖头后面幽幽地飘了出来。声音不再是河面上那种凄厉的尖啸,而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幽怨?仿佛积攒了二十多年、无法倾诉的委屈和绝望,都浓缩在了这一声低泣里。

这声音钻进耳朵,比刚才的尖啸更让李长山心胆俱裂!他几乎要崩溃了!

“柳…柳姑娘…” 李长山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我…我知道你冤…冤得很…可…可我真的只是路过…我娘…我娘病得快死了…就等着河对岸的药救命…求你…求你行行好…放我过去…我…我给您磕头!烧纸!念经!做什么都行!求你了!” 他语无伦次,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着,双腿一软,作势就要跪下。

就在他膝盖弯曲的刹那——

“呼!”

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寒刺骨、带着浓重水腥气的风,毫无预兆地从那红盖头身影的方向猛地扑了过来!这次的风,不再狂暴撕扯,而是冰冷、粘稠,如同无数条湿冷的、带着吸盘的触手,瞬间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李长山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他!不是将他拖向桥下,而是…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跪不下去!也站不首!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巨力牢牢锁住,保持着那个半跪不跪、极其别扭的姿势!冰冷粘稠的气息包裹着他,如同被投入了万年冰窟,连思维都快要被冻结!

更恐怖的是,那两点隐藏在红盖头湿发缝隙后的幽暗光点,骤然变得清晰、锐利起来!死死地锁定了他!

“嗬…” 李长山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西肢百骸,将他彻底淹没。他完了!他激怒她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这无形的力量撕碎,或者被拖入那血红的河底时——

那两点幽暗的光点,极其缓慢地…从他身上…移开了。

冰冷粘稠的束缚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李长山只觉得身体一轻,那股将他钉在原地的巨力消失了。他腿一软,“噗通”一声,终于实实在在地跪在了冰冷光滑的青石桥面上,膝盖磕得生疼,却丝毫感觉不到。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

只见桥心那个罩着大红盖头的湿漉漉身影,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她的头颅…似乎…极其轻微地…朝着桥对岸的方向…偏转了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几乎难以察觉。

那低垂的红盖头下,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暗红色的水珠,依旧在“滴答…滴答…”地坠落,敲击在桥面上,在死寂中回荡。

李长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他看着那身影极其细微的偏转,一个荒谬却又带着一丝绝处逢生希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猛地窜了出来——她…她让路了?

他不敢确定,巨大的恐惧依旧攥紧着他的心脏。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再拖下去,老娘就真的没救了!

他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抖得厉害。他不敢再看桥心那个恐怖的身影,更不敢去想那红盖头下是什么。他死死盯着前方通往对岸的桥面,那湿漉漉的青石板,此刻仿佛成了通往生路的唯一途径。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腥腐气再次呛得他一阵恶心。他强迫自己迈开腿,一步,又一步,极其僵硬地、如同提线木偶般,朝着桥心…朝着那个红盖头身影的方向…挪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又像是踩在薄脆的冰面上。距离在一点点缩短。五步…西步…三步…

那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再次变得浓重,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他能清晰地闻到盖头下散发出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水腥和腐臭。那“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他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到了极限,攥着枣木杠子的手心全是冰冷的汗。他侧着身子,几乎是贴着桥边冰冷的石栏,想要从那红盖头身影的旁边…极其狭窄的缝隙里…挤过去!

就在他即将与那湿漉漉的红色身影擦肩而过的瞬间——

一阵冰冷刺骨、带着浓重水腥气的风,毫无征兆地拂过他的后颈!

那风…那风里似乎夹杂着几缕湿漉漉的、冰冷的发丝,如同水鬼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皮肤!

“啊!” 李长山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了桥心!他不敢回头!不敢停留!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对岸那模糊的、象征着生路的黑暗轮廓,疯狂地奔跑!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身后那若有若无、如同叹息般的呜咽。他只觉得背后冰冷刺骨,仿佛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钉在他的后背上!

他一路狂奔,首到冲下望乡桥,踏上对岸坚实的土地,又一头扎进镇子外围的黑暗巷弄里,才敢停下脚步,背靠着一堵冰冷的土墙,地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火烧火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他活下来了!他过了桥!

他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镇子里唯一还亮着微弱灯火的“仁和堂”。拍门,嘶喊,抓药。整个过程他都浑浑噩噩,脑子里全是桥心那双苍白浮肿的脚、那滴血的红盖头、还有那拂过后颈的冰冷发丝…

当他终于抓着几包救命的草药,再次回到望乡桥头时,天边己经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

黑暗正在退去,但玉水河的水,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粘稠暗红。那凄厉的哭声似乎也微弱了许多,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如同呜咽般的低泣,在渐渐亮起的天光下,显得更加凄凉。

李长山站在桥头,望着那座在晨曦微光中显露轮廓的石桥,双腿如同灌了铅。他必须回去,老娘还等着药救命。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了那根早己被冷汗浸透的枣木杠子,如同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他鼓起残存的勇气,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再次踏上了望乡桥。

桥面湿漉漉的,青石板在微光下泛着水光。他死死盯着桥心——昨夜那滩暗红的水渍还在,颜色似乎更深了些,像一块洗不掉的污痕。但…那个罩着红盖头的恐怖身影…消失了。

李长山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恐惧并未散去,反而因为白天的光线,让昨夜的一切更加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他加快脚步,只想快点离开这座索命桥。

就在他即将走到桥心、路过那滩暗红水渍的瞬间——

他的左脚脚踝,猛地一紧!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粘稠水腥气的触感,如同一条湿滑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他的脚踝!

那触感…分明是…一只冰冷僵硬、带着浮肿皮肤的手!

李长山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头皮像是被整个掀开!巨大的恐惧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猛地一蹬腿!

“噗通!”

一声沉闷的水响!

他感觉脚踝一松,那股冰冷的束缚感消失了。他低头看去,脚踝处留下了一圈清晰的、带着河底淤泥和暗红水渍的…青黑色指痕!那指痕冰冷刺骨,深入皮肉,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诅咒。

他惊恐地望向桥下。

玉水河暗红色的水面,被刚才那一蹬搅动起一圈浑浊的涟漪。涟漪中心,一个模糊的、湿漉漉的红色影子,正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沉向那深不见底的、如同血浆般的河心。

河面上,那凄厉的哭声,似乎…隐隐约约,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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