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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嘴崖营地的灯火在风雪中如同不安的鬼火。陆怀洲紧攥着那半张足以颠覆认知的图纸,胸腔里翻涌的不是喜悦,而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压力。图纸是真的,技术是划时代的,但警告也是赤裸裸的。夏家…暂时成了烫手山芋,也成了唯一可能撬开“地听”组织秘密的支点。
“保护”夏家?不,现在必须“控制”夏家!但“控制”的方式,必须巧妙,绝不能引起暗中可能存在的“地听”眼线、甚至是组织内部更高层的怀疑!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陆怀洲心中成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脸上的凝重和震撼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暴戾的怒意!仿佛被夏津国彻头彻尾的“愚弄”彻底点燃了雷霆之怒!
“夏津国!” 陆怀洲猛地转身,声音如同炸雷,在死寂的指挥棚内炸响,充满了被戏耍后的极致羞辱和杀意,“好!好一个铁血老将!好一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你他妈演得真像啊!”
他几步冲到夏津国面前,几乎要贴到老将军的脸上,唾沫星子都喷溅到对方饱经风霜的脸上:“鹰嘴崖!矿洞!千斤巨石!说得跟真的一样!结果呢?挖出个烂木头盒子?!现在又他妈从渣土堆里蹦出个青铜盒子?!还他妈半张鬼画符?!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被你耍着玩吗?!”
这突如其来的、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怒火,让所有人都懵了!包括夏津国!老将军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真正的错愕,但随即被更深沉的“屈辱”和“悲愤”覆盖。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辩解什么,却被陆怀洲粗暴地打断。
“闭嘴!” 陆怀洲厉声咆哮,手指几乎戳到夏津国鼻子上,“老子现在怀疑,你夏家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你们就是‘地听’埋得最深的那颗钉子!什么狗屁祸根!什么鬼子刺刀!全他妈是你编出来博同情、打掩护的鬼话!这图纸,说不定就是你们跟‘地听’交易的一部分!故意留半张,想吊着老子?还是想威胁老子?!”
这番指控,比之前怀疑夏津国隐瞒秘密要严重百倍!首接将夏家定性为敌特组织成员!指挥棚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警卫员的手瞬间按在了枪套上!
“陆首长!我夏津国一生为国…” 夏津国须发皆张,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声音带着悲怆的颤抖。
“为国?!为哪个国?!” 陆怀洲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煽动性和表演性,“老子现在谁都不信!尤其是你们夏家!给我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触!违令者,以同谋论处!” 他指着夏津国,对着警卫员厉声下令,态度之强硬,手段之粗暴,前所未有!
“是!” 警卫员立刻上前,动作不再有之前的“保护”意味,而是带着冰冷的强制力,将一脸“悲愤屈辱”的夏津国架了出去。
陆怀洲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被气得不轻。他猛地转向通讯参谋,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怒火,却刻意拔高到让棚外人都能隐约听到的程度:“立刻!给我接通军区一号线!我要首接向司令员汇报!夏津国顽固不化,拒不交代!其家族疑点重重,极可能深度参与敌特组织活动!请求授权,对夏家所有人进行隔离审查!彻查到底!一个都不放过!” 他刻意强调了“隔离审查”、“彻查到底”、“一个都不放过”这些字眼,充满了杀伐决断的冷酷。
通讯参谋被他吼得一哆嗦,连忙应是,手忙脚乱地去操作通讯设备。
陆怀洲余怒未消,如同暴怒的雄狮在指挥棚内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嘴里还在愤怒地低吼着:“反了天了!敢耍到老子头上!查!给我往死里查!夏家那几个人,牛棚里的,也给我看死了!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他这番做派,这雷霆万钧的“暴怒”和“彻查”命令,如同最响亮的宣言,瞬间传遍了整个营地,也通过某些渠道,飞速传回了靠山屯,传到了坐立不安的公社主任王有福、大队长王振军,以及那些暗中关注此事的各方耳朵里。
效果立竿见影!
王有福/王振军等地方领导: 原本因为陆怀洲态度缓和(拿到图纸后)而稍微放松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陆首长彻底怒了!夏家被定性为敌特嫌疑了!还要隔离审查!这篓子捅破天了!他们之前对夏家的“照顾”会不会被牵连?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好奇心!他们现在只求自保,恨不得离夏家越远越好!什么打探消息、什么暗中观察?躲都来不及!立刻对夏家牛棚采取了更加严厉的“看管”措施(实则是按照陆怀洲命令,变相的保护性隔离)。
潜在的“地听”眼线或关注者:陆怀洲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反应和将夏家打入深渊的指控,反而让他们迷惑了。如果夏家真是“地听”的人,或者真掌握着核心秘密,陆怀洲拿到那半张价值连城的图纸后,不应该态度软化、试图诱供或者放长线钓大鱼吗?怎么反而像被彻底激怒、要鱼死网破了?这不合逻辑!唯一的解释就是——夏津国的表演确实骗过了陆怀洲,导致他恼羞成怒,认定夏家在耍他,甚至怀疑夏家本身就有问题。那半张图纸的出现,更像是一个意外或者“地听”的离间计?夏家…可能真的没什么价值了?至少暂时不值得再投入巨大风险去接触或营救。
军区高层(通过陆怀洲“暴怒”的汇报): 陆怀洲的愤怒和请求“彻查”的汇报,虽然听起来冲动,却恰恰符合一个被戏耍的高级军官的正常反应。尤其是他强调了“夏家疑点重重”、“可能深度参与”,这反而让高层觉得陆怀洲没有被那半张图纸冲昏头脑,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和对敌斗争的原则性。对于他“隔离审查”夏家、控制局面的请求,在图纸事件性质未明之前,更容易被批准。这无形中给了陆怀洲在靠山屯处理夏家事务更大的自主权和“保护”夏家的合法外衣。
暗处,牛棚附近。
当陆怀洲那充满杀气的“隔离审查”、“一个都不放过”的命令传到时,夏之凯、锦雯、林蓉三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巨大的绝望笼罩了他们!难道…父亲的计策失败了?陆怀洲要下死手了?
唯有锦雯,在最初的惊恐之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了然。陆怀洲的“暴怒”…太刻意了!尤其是那句“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听起来是绝杀令,但结合他之前拿到图纸后的微妙变化…这更像是…在砌墙!在用最凶恶的姿态,将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墙外!她紧紧握住了丈夫冰冷颤抖的手,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信念:撑住!老爷子…和灵儿…一定有后手!
风雪山脊上。
夏灵遥遥感知着鹰嘴崖营地那刻意爆发的“雷霆之怒”和随之而来的森严“隔离”命令,冰冷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弧度。
陆怀洲,不愧是老狐狸!反应够快,戏演得够真!
明面上,他是被彻底激怒、要对夏家赶尽杀绝的铁血首长。
暗地里,他是用最凶悍的姿态,为夏家筑起了一道名为“重点审查对象”的、无人敢轻易触碰的“保护墙”。
风暴眼的核心,暂时被这狂暴的假象掩盖了。
夏家,获得了喘息之机。
而她,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夏灵最后望了一眼那被“怒火”笼罩的营地,身影彻底融入茫茫风雪,朝着靠山屯的方向疾行而去。怀里的“钥匙”安静地蛰伏着,颈后的烙印温热依旧。
棋盘未终,博弈继续。
只是执棋者,己悄然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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