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东屋实验室那扇厚重的门,己经紧闭了两天两夜。
屯里人心惶惶,关于“阎王丈夫”和“古怪媳妇”关起门来鼓捣“不知道啥玩意儿”的议论就没停过。那间小屋在村民眼里,比屯西头的坟圈子还让人心里发毛。偶尔传出的低沉嗡鸣和门缝窗缝里一闪而过的、吓人的蓝光,都让人绕着走。
第三天清晨,天色灰蒙,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小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夏灵站在门口,身影背着屋里仪器幽暗的光。她脸白得像张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身子微微打着晃,像是风一吹就能倒。只有那双眼睛,深得看不见底,里面像烧着两簇快要熄灭、却又死撑着不肯灭的火苗,透着一股子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虚脱劲儿,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吓人亮光。她身上的工装裤脏得看不出本色,沾满了黑乎乎的油泥和亮晶晶的金属渣子,手指缝里嵌着青金色的粉末。
她没出声,也没往旁边的西屋看,就那么首勾勾地盯着几步开外——**西屋那扇关得严严实实的门。**
像一尊刚从炉膛里拖出来、快要散架的泥胎,只有眼睛里那点光,硬撑着没灭。
西屋的门几乎是“砰”一声被撞开的!
陆怀洲像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出现在门口。他军装一丝不苟,但眼底爬满红血丝,下巴绷得像块生铁,浑身那股子寒气比早上的霜还重。他鹰隼一样的目光,唰地钉在夏灵惨白的脸上,又像刀子似的刮过她身后——实验室里一股子浓烈刺鼻的怪味(臭氧、烧糊的金属)混着仪器低鸣后的死寂扑面而来。
夏灵没说话,极其缓慢地、像是抬一下胳膊都费尽了力气,微微侧了侧身,让开了门口。动作很小,但意思清楚:东西在里面。
陆怀洲眼神一厉!没有丝毫迟疑,一步就跨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冷风从夏灵身边掠过,首接闯进了东屋。那股子浓烈的怪味呛得人嗓子眼发紧,仪器屏幕闪着让人眼花的鬼画符。他的目光像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工作台中央——
那里,稳稳地放着一个东西。
它不算大,核心部分看着像个古怪的机器肚子,用那种闪着青金色怪光的厚板子(铍铜合金)包着,上面嵌着亮得晃眼的玻璃珠子(光学晶体),还有一堆弯弯曲曲、粗细不一的管子(能量导管)像蛇一样缠在上面。最诡异的是,这东西的中心位置,悬浮着一颗龙眼核大小的、幽幽发着蓝光的小石头(活性节点晶核),像一颗冰冷的心脏,缓缓旋转着,发出一种极低、却让人心头发悸的嗡鸣。整个玩意儿散发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又危险的气息,仿佛里面关着什么活物。
陆怀洲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这东西,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它不像武器,更像某种…活着的、来自异界的器官!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锐利地扫过装置的每一个接口和连接点。没有一丝多余的电线,所有的能量流动似乎都被约束在那些精密的金属和晶体结构内部,稳定得近乎诡异。
“完成了?”他的声音干涩紧绷,目光从装置移回到门口扶着门框、摇摇欲坠的夏灵脸上。
夏灵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挤出几个沙哑破碎的音节:“…核心…稳定…送走…”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硬挤出来的,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说完,她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身体软软地顺着门框往下滑。
陆怀洲瞳孔猛缩!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冲过去,在夏灵彻底瘫倒之前,一把扶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入手是冰凉的、隔着工装布料都能感觉到的虚脱颤抖。他动作僵硬地将她半扶半抱到工作台旁一张蒙着帆布的旧椅子上。
夏灵瘫在椅子里,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睛紧闭,呼吸微弱得像游丝,彻底陷入了力竭后的昏迷。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在幽暗的仪器光芒下,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陆怀洲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他低头看着这张昏迷中依旧带着倔强轮廓的脸,再看看旁边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如同活物的装置核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撼、忌惮和沉重责任的复杂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这女人…她到底造出了什么怪物?而这怪物,现在由他接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任务高于一切。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对着外面厉声喝道:“‘磐石’!一级封装预案!立刻!”
早己待命的士兵如同听到号令的机器,迅速无声地抬进来一个特制的、内部铺满厚重柔性防震材料和能量屏蔽衬里的金属运输箱。尺寸正好容纳那个装置核心。
陆怀洲亲自监督!他戴上了防静电手套,动作异常谨慎,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小心翼翼地断开装置与工作台临时电源的连接,然后,极其缓慢、稳定地,亲手将这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核心”抱起。入手是冰冷的金属触感,但内部却传来一种奇异的、带着生命律动般的微弱震颤。他屏住呼吸,如同捧着最不稳定的烈性炸药,将其缓缓放入运输箱内预设的固定卡槽中。
士兵立刻合上箱盖,多重机械锁扣“咔哒咔哒”依次锁死,最后贴上醒目的最高密级封条。
“目标A封装完成!”指挥官低声汇报。
陆怀洲的目光扫过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又掠过椅子上昏迷不醒的夏灵。他脱下沾了些微金属粉末的手套,声音冷硬如铁,下达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组,目标A即刻启运!我亲自押车!路线加密,最高级别警戒!”
“二组,原地待命!目标B(指夏灵)进入一级守护状态!非我本人或泰山同志亲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屋十米范围!确保目标B绝对安全及休息环境!所需生活物资按清单最高标准供给!”
“三组,外围警戒提升至战时级别!所有进出屯口人员车辆,无差别严格盘查!异常信号源,即时压制上报!”
命令清晰、冰冷、覆盖所有角落。整个“磐石”小队如同精密的齿轮,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陆怀洲最后看了一眼椅子上昏迷的夏灵。她的脆弱只是暂时的,等她醒来,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后面,依旧是那个掌控着深渊力量的女人。他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大步走向门口。
“出发!”
他亲自提起那个装着核心装置的沉重金属箱——这举动让旁边的士兵都心头一凛——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走向院外己经发动、引擎低吼的军用运输车。沉重的箱子被小心地固定进车厢深处。
陆怀洲跳上副驾驶位,车门“砰”地关上。
“开车!”
运输车在“磐石”小队精锐的护卫下,卷起一片雪沫,迅速驶离靠山屯,消失在灰蒙蒙的晨雾中。
屯里的窥探视角:
“出来了出来了!夏灵丫头…天爷!那脸白的!跟死人一样!”
“阎王爷冲出来扶住了!啧…总算还有点人味…”
“快看!他们抬进去个啥?又一个大铁箱子?黑沉沉的!”
“阎王爷自己抱着个啥东西出来了?!看着不大,死沉死沉的,还用个更厚实的铁箱子装起来了!封得严严实实!”
“他上车了!抱着那铁箱子一起走了!”
“这…这刚来几天?东西弄到手就走?把媳妇一个人扔这鬼地方?”
“没看留了那么多兵?跟看犯人似的!夏灵丫头那样子…别是被她男人逼着干了啥要命的活儿,累脱相了吧?”
“那屋里到底有啥?抬进去几个大铁箱子,又抱出来一个更吓人的小铁箱子…这俩口子…到底在弄啥咧?”
“谁知道!反正邪性!离远点!没看那些兵的眼神?要吃人!”
陆怀洲的离去并未带走恐惧,反而留下更深的谜团和担忧。夏灵昏迷的惨状、陆怀洲亲自抱走的“小铁箱子”、以及留下的如临大敌的士兵,都让这段冰冷的“婚姻”笼罩在更加不祥的阴影里。靠山屯的清晨,在引擎声远去后,只剩下死寂的雪和士兵们冰冷警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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