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再次用力地敲了敲门，楼道里绿色的安全标志忽闪忽闪，白色的塑料袋飘飘忽忽地飞起。
他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捧着没了头的鲜花，站在散发着幽绿灯光的走廊里。
砰——门开了，砸在墙面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身穿睡衣的女人头发披散着看不清脸，不知哪里传来诵经声一声接着一声。
“您的快腿外卖……”
男人吓得几乎要转身逃跑，他早知道这里闹鬼，能让他停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字——穷！
这一单，就算是鬼也要付钱！
走廊的灯光忽然亮起，白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让男人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隔着铁门，面容消瘦的女孩神色上带着些歉意，“不好意思，我家门有点问题，不用力打不开。”
“没事，没事。”这完全不是开门声的问题啊！外卖小哥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熟练地出示收款码，“这是您的无头玫瑰，到付一共198，请您签收一下。”
看着眼前的一捧花杆子，沈栖春缓缓的在脑海中抠出一个问号，“请帮我拒收一下，谢谢。”
4月1号，一个娱乐别人的好日子。听到熟悉的回答，外卖小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只是背后的门刚刚关上，走廊上的灯就啪一下灭了，对面那户人家的门不知何时开了。
离得太远他只能看清对面香堂上那红色的莲花灯，身形佝偻的老人背对着人，低着头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
安全灯一灭，整个走廊泛着淡淡的红光。
“嘻——簌——”，风中传来孩童的笑声，可是走廊里却看不出哪里有孩子。
“迎了童儿来，童儿，童儿，快进门。”
男人死死地按着电梯的上下键，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电梯上的光标闪了闪，像是在嘲笑着男人的无用功，它胡乱跳跃着从十一楼到负七楼。
见这情况，外卖小哥哪还敢坐电梯。
他飞快地跑向楼梯口，却又顿住了脚步。如果电梯都出问题了，那么楼梯呢？想起经典电影里的鬼打墙情节，这个场景可太熟悉了。
背后冷风阵阵，他却不敢回头。
“童儿，童儿，快进门——”
歌谣飘进男人的耳朵，激得他不管不顾的向下跑去。不知跑了多久，男人终于累了。他绝望地看着楼道里堆积的纸箱，每一层都是这样，一模一样的纸箱一模一样的标语。
诵经声越来越大，没办法了，他往回跑去。
在看到那道虚掩着的门时，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每一层楼的楼道都一模一样，只有背后的那道门不同。
他打开门往右一拐，闭上眼不理会背后的声音。
咚咚咚——
“姐，求求你开一下门！”
不知敲了多久，或者是恐惧将时间拉得格外漫长。
随着门重重地砸在墙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背后的诵经声停了，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你们这栋楼闹鬼啊！”外卖小哥脸色煞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栖春扫了一眼外卖小哥，又看向对面那户开着门的人家，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张奶奶，您求子也不要吓到别人，大半夜的开门诵经这谁受得了啊？再这样房子不租给你们了，况且你儿子都说了多少次了……”
不等沈栖春说完，对面的门啪一下关上了。
“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求子求魔怔了，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管小年轻的事，非得让儿媳生个孙子出来。”沈栖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拘谨的搓了搓手，“我们这栋楼的住户确实都有些奇怪。但你出去之后可千万别说闹鬼，我这租金都降到50了，再降我就真的得喝西北风了。”
“啊？那你知道你这单的配送费给了多少吗？”外卖小哥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20？总不可能是200吧？”
外卖小哥摇了摇头，“不，平台给了2000。”
“不是？那束花都才198，还要我到付，他配送费就给了你2000？”沈栖春惊了，就算是愚人节整蛊这也下了血本，她现在倒是对那一束花有些兴趣了。
“我们快腿外卖刚刚起步，比不上那些大平台，正缺骑手给的就比较多，一般最高也就两三百一单，你这……你真不知道你们这闹鬼？”
“不然你猜我租金为什么那么低？我都请人做了好几场法事了，一场法事六七千我现在都穷的喝西北风了。对了，你刚才说，是快腿外卖对吧？这利润……你教我注册一下，我也要去跑单。”
“看来这年头包租婆也不容易，”男人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点开内部软件，小窗上地图显示着他此刻的位置，上面还有几条其他骑手的评语。
其中一条赫然写着，闹鬼，房东一家三口都出车祸死了。
刹那间，男人的冷汗就从脸上流了下来。“你，你是真人吗？”
“难不成我是假人？”
看眼前的女孩嬉笑怒骂都如此真实，他将手机伸到女孩面前，“你自己看吧。”
看着最上面的评语，沈栖春沉默了。或许她应该做出什么悲伤的表情，但她只是淡淡的解释道：“确实是出了一场车祸，只是我没死，我父母去世了。”
“节哀。”男人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默默点开邀请新人的界面。
随着滴的一声注册成功，他美滋滋地领了邀请新人的红包，将手中的断头玫瑰递了出去，“这束花就当我送你的吧”
“谢谢，你放门口吧。”
“姐，你真的确定你们这栋楼不闹鬼？”
沈栖春看着男人真诚的眼睛，她沉默了：“不确定……算了，我送你出去吧。”
她接过断头玫瑰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嘭地一声将门关上。外卖小哥看着拖鞋配睡衣的沈栖春，发出灵魂疑问：“你……出门不带钥匙的么？”
“电子锁。”
“哦，那咱们现在不走电梯吗？”
“电梯不合规，现在正在改装呢。”
“哦，那怎么不立个施工牌？我来的时候还是坐电梯上来的呢。”
沈栖春愣住了，“电梯系统都还没装好，你怎么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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