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警官头都大了，一边是哭哭啼啼的镇干部，一边是义愤填膺的村民，手里的笔录本都快攥出水了。“都别吵了！有事去派出所讲！”
结果周明轩不肯走，非让小李 “当场抓人”；村民们也不肯走，说要 “为好干部王秀莲作证”；赵刚在家里气得首转圈，被王秀莲死死按住，不然又要冲出来 “补几拳”。
冯敬之在左耳里笑得首打颤：“这叫什么事！三百年前的衙门断案，都没这么热闹。这小子，怕是把派出所当成戏台了。”
僵持到后半夜，周志国的黑色帕萨特突然闯进这片混乱。车没停稳，周志国就跳下来，看见儿子鼻青脸肿的模样，指着陈砚清的鼻子就骂：“陈砚清！你就是这么当副镇长的？让我儿子被打成这样！”
“爸！” 周明轩像见了救星，扑过去抱住周志国的腿，哭得更凶了，“他们都欺负我……”
周志国心疼得首搓手，回头冲司机喊：“快！送医院！不对，先去派出所！我要告他故意伤害！”
小李警官连忙掏出笔录本：“周书记，您先冷静，事情是这样的……”
“我不听！” 周志国挥手打开小李的本子，本子 “啪” 地掉在地上，“我儿子是政研室主任！党政办主持工作！他打我儿子，就是打区委政法委的脸！”
这话刚说完，围观的村民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政研室主任就可以耍流氓？”
“政法委的脸还没他的脸肿呢！”
“笑死个人！”
周志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村民的手都在抖：“你们…… 你们反了！”
“周书记息怒。” 陈砚清走上前，声音平静得像没起波澜的井水，“事情的来龙去脉，派出所会调查清楚。不过周副主任半夜去李家庄妇女主任办公室，这事怕是得先跟纪委说说。”
周志国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再横，也知道 “调戏妇女” 的帽子扣下来，别说提拔，周明轩现有的位子都保不住。
“你……” 他指着陈砚清，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王秀莲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件皱巴巴的衬衫 —— 正是周明轩昨晚被撕破的那件，上面还沾着几根玉米须。“周书记您看，这是他昨晚撕我衬衫时掉的扣子，上面有他的指纹。”
周明轩的脸瞬间白了，躲在周志国身后不敢露头。周志国看着那件衬衫，又看看周围村民手里的手机（估计都录了像），突然觉得后脖颈发凉 ——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政法委副书记的脸，算是被儿子丢尽了。
“明轩，我们先去医院。” 他拽着周明轩就往车边拉，语气里带着点落荒而逃的狼狈，“这事…… 回头再说！”
“爸！我的脸……” 周明轩还在嘟囔，被周志国狠狠瞪了一眼，立马闭了嘴。
黑色帕萨特像只受惊的兔子，“嗖” 地窜出了家属院，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围观的村民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哄笑，赵刚在家属院墙后偷偷伸出个大拇指，被王秀莲一把拽了回去。
小李警官捡起地上的笔录本，擦了擦上面的泥，冲陈砚清苦笑：“陈镇长，这案子……”
“按规矩办。” 陈砚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该调查调查，该调解调解。”
“得嘞！” 小李松了口气，指挥着辅警收拾现场，“都散了都散了，回家睡觉去！”
村民们嘻嘻哈哈地往回走，嘴里还念叨着：“周明轩这下可出名了！”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瞎逛！”
陈砚清和张婧祎走在最后，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婧祎忍不住笑：“你看见周志国的脸没？跟被人抽了两巴掌似的。”
“他那是心疼自己的乌纱帽。” 陈砚清想起周明轩肿成包子的脸，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估计今晚得失眠。”
冯敬之在左耳里哼：“活该。三百年前的官爹护犊子，最后都把自己护进了大牢。这老东西，早晚得被儿子坑了。”
回到办公室，陈砚清发现桌上多了个保温桶，是王秀莲托村支书送来的，里面是热乎乎的玉米粥，还卧了两个荷包蛋。张婧祎舀了一勺，吹了吹递给他：“尝尝，王主任的手艺不错。”
粥的香甜混着鸡蛋的醇香，在舌尖蔓延开来。陈砚清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突然觉得这柳溪镇的夜晚，虽然有龌龊，有闹剧，却也藏着股子让人踏实的热乎气 —— 就像这碗玉米粥，朴素，却暖心。
而派出所的值班室里，小李警官正对着周明轩的报案记录发愁。笔录本上的 “被打经过” 写得颠三倒西，又是 “拿报表” 又是 “被冤枉”，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拳头，旁边写着 “超级疼”。
“这叫我怎么往上交啊……” 小李揉着太阳穴，突然想起周明轩肿成表情包的脸，忍不住 “噗嗤” 笑出了声。
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值班室，给这出闹剧镀上了层金。小李知道，这事还没完 —— 周志国绝不会善罢甘休，周明轩也不会就此收敛，但他更知道，柳溪镇的理，终究是站在踏实过日子的人这边的，就像这太阳，不管夜里多黑，总会照常升起。
周明轩的病房在镇卫生院二楼最里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条缝透进点光，刚好照在他缠着纱布的脸上。他正对着镜子唉声叹气，手指戳着纱布下鼓起的肿块，像在研究件失败的艺术品。
“都怪王秀莲那个臭娘们……”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疼得嘶嘶抽气，“等我好了，非让她男人的货车天天被罚款不可！”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刘起英拎着个果篮挤进来，枣红色的连衣裙换成了碎花的，大概是想显得温柔点，可惜腰间的赘肉把裙摆撑得鼓鼓囊囊，像揣了个南瓜。
“明轩啊，姐来看你了。” 她把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苹果滚出来两个，砸在周明轩的拖鞋上，“疼不疼啊？姐给你带了土鸡蛋，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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