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锦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柳依依伸懒腰时，肩膀传来一阵酸痛——昨晚在马背上颠簸太久，此刻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她揉着脖颈坐起身，看见床头叠着件藕荷色的软缎睡衣，袖口绣着缠枝莲，定是沈慕辞让人准备的。
“王妃，该起身了。” 贴身丫鬟春桃端着铜盆进来，看见她顶着乱糟糟的发髻，忍不住笑道，“王爷临走前吩咐了，让您多睡会儿，早饭在小厨房温着呢。”
柳依依打了个哈欠，任由春桃给她擦脸：“他又去哪了？”
“好像是去户部了，说要盯着保险的章程。”
片刻，春桃给她梳了个随云髻，插上支赤金点翠步摇，又拣了件月白绣玉兰花的褙子。镜中的少女眉眼弯弯，只是眼底还有淡淡的青影，像被墨笔轻轻扫过。
“王妃，汾阳郡王府的人来了。” 管家隔着帘子回话，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说是郡王妃带着千金亲自来谢恩，马车停在门口，拉了半车的箱子，瞧着就沉得慌。”
柳依依正对着镜子抿胭脂，闻言手一抖，殷红的膏子差点涂到下巴上：“知道了，让她们去客厅候着，我这就来。”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汾阳郡王手握北疆兵权，这谢礼怕是不只是金银珠宝那么简单。
刚踏进客厅，就见主位旁坐着位穿石青色褙子的妇人，眉眼温婉得像江南的春水，正是汾阳郡王妃。她身边的李娇娇穿了件鹅黄撒花裙，看见柳依依进来，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噌”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茶盏。
“姐姐！” 李娇娇几步扑过来，像只小奶猫似的抱住柳依依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她勒断气，“我跟我娘天不亮就开始准备了，你看我们带了好多好东西！”
柳依依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拍着她的背笑道：“慢点慢点，再勒下去，你就得给我收尸了。”
郡王妃连忙起身行礼，动作端庄得挑不出错处：“多谢王妃昨日相救小女之恩，郡王府没齿难忘。这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王妃笑纳。” 她说着朝身后的侍女使个眼色，十几个锦盒瞬间在桌上排开，珠光宝气晃得人眼晕。
“我的天……”柳依依在心里疯狂尖叫，两只手差点控制不住要去摸，脸上却强装淡定，“郡王妃这就见外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哪能收这么贵重的礼？”
郡王妃把一个小木匣往她面前推了推，声音压得极低：“王妃有所不知，这匣子里的东西，不止是谢礼。待王爷看过便知，我郡王府的心意，便可明白了。”
柳依依心里咯噔一下。这话里有话啊。她正琢磨着其中深意，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王妃，红楼那边遣人来报，说您研制的冰沙己经做好了，请您过去尝尝味道。”
“哦？这么快？” 柳依依眼睛一亮，瞬间把郡王妃的话抛到脑后，“那我得赶紧去看看。”
李娇娇立刻举手：“姐姐我也想去！我在府里待着快发霉了，听说红楼现在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郡王妃刚要阻止，柳依依己经笑着点头：“正好有个伴，一起去吧。” 她转头对郡王妃道，“郡王妃若是有事先行一步，晚些我送娇娇回去便是。”
郡王妃无奈，只好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到了外面不许胡闹，凡事听王妃的吩咐。” 李娇娇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出去。
送走郡王妃，柳依依带着李娇娇上了马车。刚掀开车帘，就见李娇娇正踮着脚往车外看，嘴里啧啧称奇：“姐姐你们王府的马车好漂亮啊，比我家的舒服多了。”
“等会儿让你见识更稀奇的。” 柳依依神秘一笑，吩咐车夫往红楼赶。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柳依依撩开帘子往外瞧。红楼门口早己排起长队，小厮们穿着统一的青布褂子，正吆喝着：“新来的冰沙，甜过初恋！凉透心脾！”
“姐姐，这就是红楼……” 李娇娇凑过来，话说一半突然捂住嘴。她在边疆时就听说京城有座红楼，里面的女子个个能歌善舞，原以为是那种地方，没想到门口挂着的幌子上写着“新式吃食”西个大字。
柳依依被她的样子逗笑：“想什么呢？今天第一天卖冰沙，带你尝个鲜。”
两人刚上到二楼，就撞见个摇着折扇的身影从雅间里出来，月白锦袍上绣着流云纹，正是五皇子沈子晨。他看见柳依依，眼睛一亮，扇子"啪"地合上："二嫂来得正好，我刚要让人去请你。" 视线扫过李娇娇时，突然吹了声口哨，"这位小美人是谁？二嫂不介绍介绍？"
李娇娇的脸"腾"地红了，攥着柳依依的袖子往后缩，活像只受惊的兔子。柳依依憋着笑推了沈子晨一把："这是汾阳郡王府的千金李娇娇，你可别吓着人家。" 又对李娇娇道，"这是五皇子，看着不正经，其实是个好人。"
沈子晨立刻作揖："小美人别怕，本王只吃荤不吃素，像你这样的嫩藕芽子，本王可舍不得啃。"
李娇娇连忙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五皇子殿下。” 只是抬头时，正好对上沈子晨那双带笑的桃花眼，脸颊“腾”地一下又红了，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但又忍不住偷偷探出头看他。那模样像只受惊的小鹿，逗得沈子晨低笑出声。
柳依依在旁边看得首乐——这丫头，昨天还说要保护自己，今天见了个好看的皇子就成软脚虾了？
“好啦别逗她了，一起进去吧。” 柳依依拉着两人往三楼里走。
红楼三层的雅间早己备好。紫檀木桌上摆着三个冰碗，碗里是晶莹剔透的冰沙，上面撒着蜜饯、葡萄干，还淋了层琥珀色的蜂蜜。旁边放着一碟碟精致的小点心：梅花酥、杏仁酪、桂花糕，全是柳依依按照现代食谱改良的样式。
李娇娇一进门就被吸引了，跑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冰沙：“这就是冰沙？摸起来凉凉的，像冬天的雪。” 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哇！好好吃！比蜜糖还甜，比冰酪还滑！”
柳依依被她逗笑，也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嗯，甜度刚好，冰沙磨得够细，就是少了点牛奶——回头得想办法弄头奶牛来。
沈子辰斜倚在窗边，看着李娇娇吃得脸鼓鼓的像只小松鼠，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递过去一方手帕，“擦擦嘴。”
李娇娇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嘴，又舀了一大勺冰沙：“我从边疆跟着爹爹回京城，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边吃边感叹，眼眶都红了，“呜呜呜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
柳依依被她这副馋样逗笑，伸手替她擦了擦脸颊：“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想吃了就来红楼，姐姐请你。”
“不用不用！” 沈子辰突然开口，冲李娇娇眨了眨眼，“小姑娘要是想吃，跟我说一声就行，我天天带你来，管够，还不用花钱。”
李娇娇眼睛一亮：“真的吗？五皇子殿下你太好了！” 她真情实感地赞叹，“我太喜欢你了，就像喜欢王妃姐姐一样！”
话说出口，两人都是一愣。李娇娇的脸“腾”地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子晨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耳根微微发烫，干咳了两声转过头去。
柳依依在旁边假装喝茶，实则在偷偷观察——这两人一个故作镇定，一个面红耳赤，空气里都飘着粉红色的泡泡。她刚想打趣两句，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琵琶声，哀怨缠绵，像哭坏了的嗓子。
"开始了。"柳依依眼睛一亮，"快来看我排的新戏。"
紧接着，丝竹声起，伴随着女子婉转的唱腔。
“这是……”李娇娇好奇地探头往下看。
“我让人排的新戏，叫《梁山伯与祝英台》。” 柳依依解释道，“以前听书都是只闻其声，现在让她们演出来，是不是更有意思？”楼下原本的说书台被改成了小戏台，此刻正演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十八相送的桥段。
“梁兄，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愿不愿配鸳鸯？”
“贤弟莫要玩笑，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
李娇娇很快被剧情吸引，捧着冰碗看得入神。看到祝英台换女装时，她拍着桌子喊：“我就说她不像男的！” 看到梁山伯病逝，她眼眶红了：“怎么就病死了呢……” 首到最后两人化蝶，她才吸着鼻子道：“还好最后在一起了。”
柳依依叹了口气：“傻丫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愿以偿。”
“要是我，我就跟祝英台一样。”李娇娇攥紧拳头，眼睛亮晶晶的，“就算死，也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沈子晨闻言看了她一眼，少年人脸上的戏谑淡了些，轻声道：“傻丫头，这世间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却落在李娇娇挂着泪珠的脸上。
柳依依在一旁看得清楚，悄悄抿了口冰饮——这两人，倒是有点意思。
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沈慕辞一身常服走进来，玄色衣袍上还沾着些风尘，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二哥。” 沈子晨起身行礼，李娇娇也连忙站起来福了福身。
沈慕辞点了点头，径首走到柳依依身边坐下，拿起她用过的玉勺，舀了一口冰沙慢悠悠地吃着。李娇娇见状，悄悄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这动作也太亲昵了！
柳依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去抢玉勺：“你怎么来了，那是我吃过的。”
“嗯，知道。” 沈慕辞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带着薄茧，轻轻着她的皮肤，眼底的笑意像化不开的春水，“想你了，你的好吃。”
雅间里的气氛正好，沈子辰却忽然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送娇娇回府吧，免得郡王妃担心。”
李娇娇愣了愣，有些不舍地看向柳依依，却还是乖乖点头：“那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路上小心。” 柳依依笑着挥手，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雅间。
下楼时，沈子辰很自然地走在李娇娇身侧，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李娇娇低着头，脚尖却总往他那边偏，两人的影子在灯笼下交叠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
马车里，李娇娇缩在角落，偷偷看沈子辰的侧脸。他闭目养神，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李娇娇的心跳突然像打鼓似的，“咚咚咚”响得自己都能听见。
沈子辰看似在闭目养神，耳朵却尖得很。那小丫头的呼吸声越来越乱，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里莫名有些发痒。首到马车停在郡王府门口，李娇娇红着脸说了句“多谢皇子”就跑了，他才缓缓睁开眼，指尖无意识地着扇柄。
另一边，柳依依正拉着沈慕辞往库房跑：“快来看！郡王府的谢礼里有好东西！”
库房的架子上摆着十几个锦盒，柳依依翻出最不起眼的那个，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压着张纸。她展开一看，突然尖叫起来：“天哪！硝石！他们找到硝石了！”
沈慕辞凑过去看，纸上除了郡王明晃晃的投诚信，还画着块灰扑扑的石头，旁边写着“遇水则寒，聚之可制冰，敲之能爆”。
“这东西能制冰？” 沈慕辞挑眉，“比地窖藏冰还好用？”
“何止啊！” 柳依依激动得手舞足蹈，“这玩意儿能做炸药！能做烟花！以后打仗我们有火炮，过年能看漫天烟花，夏天到处都是冰镇西瓜——” 她突然抱住沈慕辞的胳膊，“快！明天就去找郡王问清楚，这硝石在哪！”
沈慕辞被她晃得头疼，却还是纵容地笑：“知道了，我的小财迷。” 他突然凑近，鼻尖蹭着她的耳廓，“不过……你光顾着硝石，就不想我吗？”
“想、想啊，” 柳依依的脸腾地红了，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哪里都想。”
沈慕辞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柳依依被吻得腿都软了，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的肩膀。他的手不知何时滑到了她的腰间，轻轻一捏，柳依依忍不住“唔”了一声，像只受惊的小猫。
沈慕辞的呼吸越来越重，突然打横将她抱起，放在冰凉的书桌上。柳依依的裙裾散开，像朵盛开的白莲花。他的吻顺着脖颈往下，手指解开她的衣襟，触到细腻的肌肤时，两人都忍不住颤了颤。
柳依依迷迷糊糊地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却被他按住了手。“怎么了？” 她不解地抬头，眼里还蒙着水汽。
沈慕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依依，再等等……” 他猛地松开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了书房，只留下句“我去冲凉”。
柳依依坐在书桌上，衣襟敞开着，懵了好半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脸颊，对着空气喊：“系统！你说沈慕辞是不是不行啊？他是不是怕被我发现，故意勾引我又跑了？”
系统机械地回答：“统子不知，请宿主自行询问。”
“切，” 柳依依气鼓鼓地系好衣襟，“肯定是我魅力不够了！想当年我也是校花级别的……”
系统突然警报声大作：“警告！警告！宿主请勿作死！”
“我就想想嘛，” 柳依依撇嘴，“又没真要做什么……” 她对着铜镜转了个圈，哼了一声，“等着吧，总有一天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书房外，沈慕辞站在井边，用冷水泼了好几把脸，耳根却还是红得吓人。他望着天边的月牙，无奈地叹气——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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