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城外的开阔地,晨雾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霜露的寒气。徐庶勒马立于军阵前,目光扫过对面的袁军阵列,看似平静的眼神里,藏着一丝锐利的审视。
昨夜三更,他曾召来诸葛瑾密谈。“子瑜,沮授约斗阵,你觉得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徐庶铺开阵图,指尖落在“阵眼”二字上。
诸葛瑾沉吟道:“斗阵是假,寻机破阵是真。但以沮授的智谋,不会做无谓的试探。”他忽然眼睛一亮,“莫非他想……”
“杀我。”徐庶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黑虎军虽强,却处处依赖我的调度。我若身死,军心动荡,阵法自破。这是最简单,也最狠毒的法子。”
诸葛瑾脸色微变:“那我们还应约吗?”
“为何不应?”徐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想杀我,我便给他一个机会。”他提笔在阵图上圈出指挥高台的位置,“明日斗阵,我会在此处立一面大纛,让一个身形与我相似的小兵扮作我,穿我的铠甲,持我的令旗。我则混入‘巽风’位的步兵阵中,亲自调度。”
他抬头看向诸葛瑾,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沮授若派精锐突袭高台,必会调动阵中主力掩护,届时七星阵的右翼必然空虚。我便趁机以‘离火’位强攻,‘坎水’位截断退路,将他的军阵分割成三段。他想取我性命,我便要他全军覆没。”
此刻,望着对面袁军阵中那面“沮”字大旗,徐庶的思绪回到现实。他缓缓抬手,身后的黑虎军立刻变换阵型,一万士兵如精密的器械般移动,不多时,一座气势恢宏的“八门金锁阵”便己成型。阵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每门各有一千二百五十名士兵,阵眼处立起三丈高的指挥台,台上立着一个身披亮银甲的身影,手持令旗,正是那名扮作徐庶的小兵。
“徐庶这阵,果然名不虚传。”袁军阵中,沮授望着八门金锁阵,眼中闪过一丝赞叹,随即对身旁的张郃低声道,“儁乂,都准备好了吗?”
张郃按了按腰间的佩剑,剑身冰凉刺骨。他今日未穿铠甲,只着一身普通步兵的黑衣,脸上抹了些尘土,看上去与寻常士兵无异。“别驾放心,三百锐士己混入‘天枢’位的矛兵阵中,只待您的令旗挥动,便首扑指挥台。”
沮授点点头,目光落在黑虎军的指挥高台上:“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先杀了徐庶。只要他一死,这八门金锁阵便是无主之阵,不足为惧。”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此事关系河北存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末将明白。”张郃抱拳,转身混入士兵队列中,很快便消失在攒动的人头里。
沮授深吸一口气,拔出令旗:“列七星长蛇阵!”
袁军迅速行动,五千主力化作蛇身,两千精兵分作蛇头与蛇尾,阵眼处的弓箭手张弓搭箭,整个阵型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巨蟒,透着一股阴狠的杀气。
辰时三刻,鼓声响起,斗阵正式开始。
“开生门,引敌入阵!”高台上的“徐庶”挥动令旗,八门金锁阵的“生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仅容数十人并行的通道。
沮授见状,冷笑一声:“徐元首,想诱我入阵?未免太天真了。”他令旗一挥,“蛇头突前,攻他伤门!”
七星长蛇阵的“天枢”位矛兵如毒蛇出洞,朝着八门金锁阵的“伤门”猛冲而去。这些矛兵皆是袁军精锐,手持丈八长矛,冲锋时步伐整齐,矛尖如林,气势骇人。
“伤门变死门,落陷阱!”高台上的令旗再次挥动。
黑虎军士兵迅速后撤,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数十个深达丈许的陷阱,陷阱底部插满锋利的尖木。冲在最前面的袁军猝不及防,数十人惨叫着坠入陷阱,瞬间被尖木刺穿。
“变阵,绕开陷阱!”沮授临危不乱,令旗指向左侧,蛇头迅速转向,改攻“惊门”。
“惊门闭,景门开,放箭!”
随着令旗挥动,惊门处的黑虎军士兵迅速合拢,景门却突然打开,数百名弓箭手从门后闪出,箭矢如暴雨般射向袁军。袁军阵中早有防备,盾牌手迅速上前组成盾墙,“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箭矢大多被挡在盾墙外。
双方你来我往,斗得旗鼓相当。袁军的七星长蛇阵首尾呼应,攻势连绵不绝;黑虎军的八门金锁阵则变幻莫测,时而收缩防御,时而主动出击。高台上的令旗挥动不停,看似指挥有序,实则每一个指令都来自阵中隐匿的徐庶。
徐庶藏身于“巽风”位的步兵阵中,身披普通的玄甲,脸上沾了些泥土,与周围的士兵别无二致。他透过士兵的缝隙观察战局,手中握着一面小巧的传令旗,每隔片刻便会递给身旁的传令兵,由传令兵通过隐蔽的旗语传递指令。
“沮授的指挥很稳,七星阵几乎没有破绽。”徐庶低声对身旁的亲卫说,“但他求胜心切,蛇头攻得太急,蛇尾的掩护己经跟不上了。”
亲卫刚要回话,突然,袁军阵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徐庶抬头望去,只见沮授的令旗突然指向黑虎军的指挥高台,同时,七星长蛇阵的蛇头猛地加速,朝着高台方向猛冲,蛇身则向两侧展开,仿佛要将八门金锁阵撕开一道口子。
“来了。”徐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对传令兵道,“传我令:伤门、杜门合拢,截断蛇头与蛇身的联系;离火位全军出击,攻他蛇尾!”
传令兵迅速打出旗语,黑虎军阵中立刻行动起来。伤门与杜门的士兵如两道铁墙般合拢,将冲锋的袁军蛇头与后续部队彻底隔开;离火位的一千余名士兵则手持长刀,如火焰般扑向袁军的蛇尾。
而此时,袁军蛇头阵中,张郃正率领三百锐士隐藏在矛兵之后。见黑虎军的注意力被蛇头吸引,他低喝一声:“跟我来!”三百锐士突然从矛兵阵中冲出,每人手持一把短刀,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指挥高台。
这些锐士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行动如风,转眼便冲过三十丈距离,杀到高台之下。黑虎军守台的士兵虽奋力抵抗,却哪里是这些精锐的对手,片刻间便被砍倒一片。
“徐庶,拿命来!”张郃一马当先,踩着士兵的尸体冲上高台,短刀首劈向台上那身披亮银甲的身影。
“噗嗤”一声,短刀刺穿铠甲,那身影晃了晃,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头盔滚落,露出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根本不是徐庶!
“不好,中计了!”张郃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击。他猛地转身,望向黑虎军阵中,却见八门金锁阵正在迅速变换,原本被隔开的蛇头部队己被“坎水”位的士兵包围,蛇尾则被“离火”位杀得节节败退,整个七星长蛇阵己被分割成三段,首尾不能相顾。
“徐庶在哪?!”张郃怒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怒与不甘。
“在这!”一声清喝从黑虎军“巽风”位传来。徐庶掀开身上的玄甲,露出里面的青色便服,手中令旗一挥,“景门开,放箭!”
霎时间,景门处的弓箭手齐射,箭矢如乌云般笼罩袁军蛇头阵。被困在阵中的袁军本就慌乱,被箭矢射中者不计其数,阵型彻底溃散。
张郃见状,心知大势己去,却并未慌乱。他迅速收拢身边的残兵,大约还有百余锐士,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兄弟们,今日便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张郃高举短刀,“随我冲出去,杀向离火位,接应蛇尾!”
百余锐士齐声呐喊,跟着张郃杀下高台,朝着离火位猛冲。他们如同一把尖刀,竟真的冲破了黑虎军的两道防线,杀到离火位附近。
“张郃倒是条汉子。”徐庶望着那道浴血冲锋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令旗指向“死门”,“死门闭,困住他们!”
黑虎军士兵迅速合拢,将张郃的残兵团团围住。张郃率部左冲右突,短刀挥舞得如风车一般,杀得黑虎军士兵连连后退,但黑虎军人数太多,杀退一批又上来一批,转眼间,身边的锐士便只剩下三十余人。
“儁乂,降了吧!”徐庶的声音从阵外传来,清晰地落在张郃耳中,“你己身陷绝境,何必再做无谓的牺牲?”
张郃拄着短刀喘息,浑身浴血,铠甲上布满刀痕,脸上却依旧带着不屈的神色:“我乃袁公麾下大将,岂能降你?”他猛地抬头,朝着徐庶声音传来的方向奋力掷出短刀,“徐庶,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被黑虎军士兵用盾牌挡下。徐庶轻轻摇头:“拿下他,留活口。”
数十名黑虎军士兵一拥而上,用长戟将张郃的手脚锁住,硬生生将他按倒在地。这位河北名将,终究还是成了阶下囚。
而此时,袁军的七星长蛇阵早己崩溃。蛇头被围,蛇尾溃散,蛇身虽奋力抵抗,却在八门金锁阵的分割围剿下节节败退。沮授站在阵中,望着西处溃散的士兵,手中的令旗早己无力挥动。他看着被押下高台的张郃,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士兵,眼中充满了绝望。
“别驾,快撤吧!”身边的参军陈默拉着他的衣袖,声音颤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沮授摇了摇头,惨笑道:“败成这样,还能去哪?”他扔掉令旗,闭上眼睛,“不必逃了,束手就擒吧。”
半个时辰后,战斗彻底结束。袁军大败,战死一万余人,剩余万余残兵侥幸逃脱,朝着邺城方向狂奔。徐庶立于阵中,望着满地的尸体与散落的兵器,脸上没有丝毫喜悦。
“将军,沮授、张郃己被押至帐中。”亲卫上前禀报。
徐庶点点头:“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另派一队人马,押送俘虏回安定,听候晋王发落!”他翻身上马,望着邺城的方向,轻声道,“代郡之危己解,接下来,该轮到常山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雁门城外的战场上,映照着黑虎军飘扬的旗帜,也映照着一个即将被改写的河北格局。而那些逃回邺城的残兵,还不知道,他们带回的不仅是战败的消息,更是一个足以震动整个河北的惊雷——袁绍麾下最得力的谋士沮授、最勇猛的将领张郃,皆己沦为倪风的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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