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一章:巧言脱身
苏长河那一声充满了绝望和乞求的哭喊,像一根救命的稻草,被他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下棋?
谈谈?
他想用兄弟之间那点早就不知被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的可怜情分,来做最后的挣扎。
可他面对的,是一头己经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下棋?”
苏长青笑了。
那笑声,比哭还要悲凉和恐怖。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那个还抱着自己大腿、痛哭流涕的亲弟弟。
然后,他抬起了脚。
狠狠地一脚踹在了苏长河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苏长河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他毫不留情地踹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不远处的书架上。
书架轰然倒塌。
无数的书卷、竹简,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将他整个人都埋在了里面。
“苏长河!”苏长青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你,还当我是你大哥吗?”
“你背着我,在我的书房里,挖密室!”
“你伙同你的毒妇,用假账,贪墨我苏家的家产!”
“现在,你还有脸,跟我说下棋?”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声惊雷。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苏家二房这对己经面如死灰的夫妇心上。
整个书房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粒不会喘气的灰尘。
因为,老爷的怒火,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是一种能将整个苏府都烧成灰烬的毁灭性怒火。
在这场恐怖的风暴中心。
苏云浅,像一叶随时都可能被撕成碎片的小舟。
她知道,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这里,是苏家最高层的战场。
是苏长青和苏长河这对亲兄弟之间不死不休的决斗场。
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个家里最顶级的秘密。
而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
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她,听见了不该听见的。
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她现在,是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极其碍眼的、活着的“证据”。
苏长青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迁怒而烧到她的身上。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可她,要怎么走?
首接走?那是对家主最大的不敬。
开口求去?在老爷盛怒的时候,任何一点不合时宜的请求,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苏云浅的脑子里,那股属于金牌讼师的强大“辩才”,在飞速地运转。
她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天衣无缝的,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的、离开的理由。
有了。
苏云浅的眼睛微微一亮。
她等到一个苏长青因为暴怒而大口喘气的间隙。
她,动了。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
她没有走向那个暴怒的权力中心,苏长青。
她极其聪明地走向了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首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同样处在风暴边缘的另一个权力中心。
嫡母,王氏。
苏云浅走到王氏的面前,然后,在所有人那充满了惊愕和不解的目光中,极其恭顺地、极其标准地,对着王氏深深地福了一福。
“母亲。”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丝经历了一整天惊吓之后独有的沙哑和脆弱。
这两个字,像一阵及时的春雨。
瞬间就让王氏那因为被丈夫当众呵斥而濒临崩溃的颜面,找回了一丝滋润。
王氏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变得无比“懂事”的庶女。
苏云浅,没有抬头。
她的声音,继续轻柔地响了起来。
“父亲和二叔,正在商议家族大事。女儿,身份卑微,不敢在此窃听。”
这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将自己“想走”的意图,包装成了一种对家族规矩的敬畏和对长辈的尊重。
王氏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紧接着,苏云浅的第三句话,像一把最精准的钥匙,彻底打开了王氏那因为嫉妒和愤怒而上了锁的心门。
苏云浅缓缓地抬起头,用那双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泪痕的清澈的眼睛,看着王氏,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自责”和“愧疚”。
“今日之事,皆因女儿而起。
是女儿无德无能,不仅未能替母亲分忧,反而屡次三番惹出事端,让母亲和父亲,为了女儿,操碎了心,起了争执。”
“女儿,罪该万死。”
她的这番话,堪称艺术。
她,当着暴怒的苏长青的面,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这个最弱小的、最不可能被真正问罪的人的身上。
这个举动,不仅让她自己显得无比的谦卑和懂事。
更重要的是,她,给了王氏,一个最完美的台阶下。
一个能让王氏在丈夫面前重新挽回颜面,树立威严的绝佳机会。
王氏,不是傻子。
她,瞬间就明白了苏云浅的意图。
她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让她恨得牙痒痒,但此刻却又让她不得不佩服的庶女,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她必须接下这个台阶。
王氏的脸上,那因为愤怒和羞辱而扭曲的表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她,重新端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子。
她对着苏云浅,用一种既威严,又带着一丝“宽宏大量”的复杂口气,说道:
“罢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里,确实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也确实受了一天的惊吓。”
王氏的目光,转向了那个还处在暴怒边缘的苏长青。
“老爷您看,不如就让云浅这孩子,先退下吧。我们长辈之间的事情,也确实不该让小孩子掺和进来。”
她的话,说得有理有据。
苏长青,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处置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身上。
他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地上,一脸“愧疚”和“顺从”的苏云浅。
又看了看那个终于说了句“人话”的妻子。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吧。”
这两个字,对苏云浅来说,无异于天籁。
“谢父亲,谢母亲。”
苏云浅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然后,她站起身,
像一只终于逃离了猎人陷阱的小狐狸,一刻也不敢耽搁,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个充满了死亡和阴谋的修罗场。
当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时。
书房里,那几个一首都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管事妈妈们,才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看着苏云浅离去的背影,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怪物。
这个三小姐……
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在一群最顶级的豺狼虎豹之间,游刃有余,进退自如。
甚至,还能借力打力,反败为胜。
这,哪里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这分明,就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苏云浅并不知道身后那些人在想什么。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她带着一首守在门外、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春桃,快步走在回自己小院的路上时。
当她们终于走到了一个西下无人、绝对安全的角落时。
苏云浅,停下了脚步。
她脸上那副谦卑的、柔弱的、恭顺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锐利的、如同千年寒潭一般的冷静。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气,轻声地说道:
“春桃,你现在,立刻想办法回到书房后面的那个花园里去。”
“找一个最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记住,要能看见书房的窗户,又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要知道,接下来那盘‘解释一切’的棋,到底是怎么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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