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一盘棋局
苏云浅刚刚回到自己冷清的院子。
她甚至来不及喝一口水。
紧绷的神经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她必须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父亲与二叔的这场对弈，决定了苏家未来的走向。
也决定了她能不能活到明天。
“春桃己经去了。”
她对自己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她知道，春桃听不到什么。
苏家的书房，是整个府里最密不透风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的一个小竹笼。
笼子里，一只手掌大的蝙蝠，己经一动不动。
这是白天时，丫鬟秋月清理院子时抓住的，嫌它丑陋，便关在了笼子里。
它刚刚死了。
苏云浅的心猛地一跳。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能力，顺着她的意念，涌入了她的脑海。
她闭上了眼睛。
瞬间，整个世界变了。
不再是烛光下的房间。
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嘀。”
一个念头。
一道无形的声波从她脑中发出，瞬间冲出房间，穿过院墙。
“嘀……嘀……”
声波撞在物体上，反射回来。
廊柱，假山，屋檐，回廊。
一个由线条和轮廓构成的、精确无比的苏家大宅模型，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她的“视线”穿透了厚重的墙壁。
她“看”到了书房。
看到了父亲苏长青愤怒到铁青的脸。
也看到了二叔苏长河那张涕泗横流，充满绝望的脸。
就在她的精神完全沉浸在这场无声的窥探中时——
“砰！”
房门被人一脚粗暴地踹开。
一个身影带着一阵恶风冲了进来。
是嫡母王氏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张嬷嬷。
“三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
张嬷嬷的声音尖利刻薄，像一把锥子刺向苏云浅的耳朵。
苏云浅闭着眼睛，身体微微一晃。
脑中刚刚构建起来的精密世界，差点因为这声尖叫而崩溃。
她不能分心。
她必须稳住。
“你这个灾星！自从你回府，家里就没安生过！”
张嬷嬷一步步逼近，眼神像秃鹫一样死死盯着她。
“先是大小姐被你害得失心疯，现在又闹出花瓶和假账的事！”
“我看你就是个妖孽，是来祸害我们苏家的！”
跟在张嬷嬷身后的两个粗壮仆妇，立刻堵住了门口，满脸不怀好意。
院子里的小丫鬟秋月吓得脸色惨白，缩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云浅依旧闭着眼，一言不发。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百米之外的那间书房里。
她听到了二叔苏长河绝望的哀求。
“大哥！大哥你看在咱们是亲兄弟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
苏长青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做出此等丑事，还有何脸面叫我大哥！”
张嬷嬷见苏云浅不理她，更加嚣张。
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苏云浅的衣领。
“夫人被你连累禁足，你倒好，在这里装神弄鬼！”
“今天我老婆子就要替夫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来人，给我把这个小贱人的屋子给我仔仔细细地搜！我怀疑她私藏了什么魇镇之物，在诅咒夫人和大小姐！”
那两个仆妇立刻狞笑着应声。
“是，嬷嬷！”
秋月吓得尖叫一声。
“不要！”
苏云浅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不能动，也不能睁眼。
一旦精神中断，就再也无法连接上那只蝙蝠的能力。
机会只有一次。
就在张嬷嬷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二叔苏长河为了活命，抛出的那个最恶毒，也最致命的筹码。
“大哥！你以为大嫂就是干净的吗！”
“你忘了？七年前！她为了填补娘家王家的亏空，私自动了库房三万两白银！”
“这件事，是我帮她做的假账瞒天过海！你以为她是什么贤妻良母吗！”
就是现在！
苏云浅的睫毛猛地一颤。
她没有睁眼。
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张嬷嬷的耳朵里。
“张嬷嬷。”
“七年前。”
“三万两白银。”
“为了王家的丝绸生意。”
张嬷嬷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瞬间僵住了。
她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整个人像被一道天雷劈中，呆立当场。
苏云浅的嘴唇一张一合，继续用那梦呓般的声音，说出更让她魂飞魄散的话。
“那笔账，是你亲自去平的。”
“经手人，是王家二管事，王忠。”
“我说的，对吗？”
“你……”
张嬷嬷的瞳孔急剧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冻结。
她像看鬼一样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睛的少女。
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除了夫人、二爷和她自己，绝不可能有第西个人知道！
王忠早在五年前就己经病死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到底是谁？
是人是鬼？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
那两个原本气势汹汹的仆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们看着张嬷嬷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吓得一步步往后退。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而死寂。
苏云浅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嬷嬷，你还要……搜我的屋子吗？”
“我……”
张嬷嬷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最原始的恐惧。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说一个字，眼前这个少女，就会说出更多，更可怕的秘密。
她会死。
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滚。”
苏云浅只说了一个字。
张嬷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转身，甚至撞倒了一个仆妇，疯了一样地逃出了这个让她感觉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小院。
秋月瘫坐在地上，看着苏云浅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狂热的崇拜。
小姐……
小姐简首是神！
苏云浅没有理会任何人。
她走到桌边，脑中回想着二叔苏长河抛出的每一个细节。
一个新的，更大胆，也更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她转过头，看着还处在震惊中的秋月，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去侧门守着，等春桃一回来，立刻让她带上笔墨和最糙的草纸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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