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眼球停止了疯狂的转动，如同两颗骤然凝固的黑曜石，冰冷，死寂，却又在深处燃烧着淬毒的火焰。陆时砚那句“厉振邦死了！厉家完了！我亲手杀的！”如同淬火的铁块，狠狠烙进她混乱的意识，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明。
“呃…呃……”喉咙里挤压出破碎的声响，如同锈蚀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视线死死钉在墙壁屏幕上——厉振邦那张因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凝固的脸，额头上那个细小的、焦黑的孔洞，如同一个丑陋的句号，终结了他贪婪罪恶的一生。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冰冷的恨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冲刷着被精神风暴蹂躏后的每一寸神经。屏幕上，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如同山岳般压得她和整个苏家喘不过气的厉家掌舵人，此刻只是一具倒卧在冰冷大理石上的、毫无生气的躯壳。他视若生命的“血契”盒子，滚落在血泊边缘，空空如也，讽刺至极。
“死…了……”苏晚的嘴唇翕动，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不是疑问，是冰冷的确认。那双燃烧着黑焰的眼睛，缓缓从屏幕移开，重新落在陆时砚的脸上，带着审视，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毫不掩饰的冰冷恨意，以及一丝……更深的、如同深渊般的空洞。“林…薇…儿…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扎在紧绷的空气中。厉振邦的死是注定的结局，是复仇盛宴的开胃菜。那个真正将她推入地狱、亲手夺走她孩子、用最恶毒手段折磨她的蛇蝎女人，才是她业火焚心的核心！
陆时砚迎着她冰冷刺骨的目光，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冷静得近乎残酷：“她跑了。厉家覆灭前夜，她提前嗅到了危险，利用最后的渠道和资源，消失了。目前下落不明，正在追查。”他没有掩饰林薇儿逃脱的事实，此刻任何安抚或借口，在这双燃烧着业火的眼睛面前，都显得虚伪而苍白。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苏晚干裂的唇边逸出，带着浓浓的血腥气和无尽的嘲讽。她不再看陆时砚，目光重新投向屏幕，定格在厉振邦的尸体上，眼神如同在欣赏一件丑陋的艺术品。“死…得…太…便…宜…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浸满了刻骨的恨毒。
* * *
万米深海，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冥火”湮灭射线那足以撕裂一切物质的恐怖能量流，被“深渊之眼”入口处那张深紫色的、流动着非人几何纹路的能量膜死死“中和”着，如同陷入粘稠泥潭的巨蟒，徒劳地挣扎、扭曲、衰减！灰白色的光芒在深紫力场中剧烈闪烁，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看似纤薄却坚不可摧的屏障！
“‘冥火’能量中和率持续上升！91%！93%！无法穿透！”
“警告！入口内部空间曲率波动异常！力场强度不降反增！”
“‘海妖’3号精神干扰过载！驾驶员完全丧失作战能力！请求紧急脱离！”
通讯频道里，“海妖”3号驾驶员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惊惶，突击艇在巨大的水压下失控地翻滚，险象环生！核心区那被称为“星核”的暗红光点，在外部攻击受阻的瞬间，爆发出的精神污染如同实质的触手，穿透了厚重的合金外壳，首接鞭挞着驾驶员的神经！
“海妖1、2号！火力掩护！强行将3号拖离战场！”陆时砚的声音冰冷如铁，没有丝毫犹豫。“‘冥河’平台，护盾功率全开！吸引火力！为‘影梭’行动争取时间！”
“海妖”1、2号突击艇引擎喷射出幽蓝的尾焰，如同两条灵活的深海巨鲨，迅速调整姿态，密集的高能粒子束如同暴雨般泼洒向入口区域，试图干扰那张深紫色能量膜的稳定，同时释放出牵引光束，死死拉住失控翻滚的3号艇，将其艰难地拖向相对安全的区域。
几乎在陆时砚命令下达的同时，六道“影梭”的微小阴影如同最致命的幽灵，沿着海沟陡峭的侧壁，无视了主入口激烈的能量对抗，精准而迅疾地扑向那些连接着基地与热液喷口群、如同巨兽血管般的巨大合金循环管道！
“影梭1号报告！目标热液循环管道A7！开始切割植入！”
“影梭2号锁定目标C3！”
“影梭4号锁定……”
刺耳的高频切割声在通讯频道里瞬间被淹没！一条巨大的、表面覆盖着厚重生物附着物的热液管道外壁猛地鼓起一个狰狞的凸起！
“警告！侦测到高维生物能量反应！管道内部！速度极快——啊！！！”
“影梭1号信号丢失！确认损毁！”
紧接着，2号、4号信号图标瞬间变灰！战术屏幕上，数条巨大的热液管道表面接连爆开污浊的、混合着炽热黑液和金属碎片的洪流！数条闪烁着暗红色生物微光、如同巨大深海蠕虫般的恐怖阴影从破口处钻出，它们体表覆盖着流线型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漆黑甲壳，头部是不断旋转、布满利齿的恐怖口器！正是守卫能量管道的生物兵器——“深渊蠕行者”！
“是‘深渊蠕行者’！数量……超过十只！速度太快！‘影梭’挡不住！”陈锋盯着屏幕上那些扭曲蠕动的暗红阴影，眼中爆射出骇人的杀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放弃所有次要目标！残存‘影梭’，集中火力！攻击A7管道破口！不计代价！给我炸开！”陆时砚当机立断，指令斩钉截铁！
仅存的3号、5号、6号“影梭”如同扑火的飞蛾，引擎功率瞬间过载，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们无视了从破裂管道中钻出的、更多扑来的“深渊蠕行者”，悍不畏死地冲向A7管道被1号“影梭”撕开的那道正在喷涌热液的巨大破口！
“为了波塞冬！”通讯频道里传来驾驶员最后的、带着决绝战意的嘶吼！
三艘“影梭”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将自身携带的所有高爆穿甲弹头，连同引擎过载产生的毁灭性能量，狠狠贯入A7管道的破口深处！
“轰！！！轰隆——！！！”
这一次，是实打实的、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即使在万米深海的死寂中，狂暴的冲击波也肉眼可见地扩散开来！靠近的几只“深渊蠕行者”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撕碎、掀飞！那条首径超过五米的超合金管道，如同脆弱的玻璃玩具，被拦腰炸开一个首径超过十米的恐怖豁口！炽热、剧毒、如同岩浆般的黑色热液失去了束缚，如同挣脱牢笼的黑色恶龙，更加狂暴地喷涌而出，瞬间将周围大片海域染成沸腾翻滚的死亡之域！
A7管道——主能量循环系统最重要的主动脉之一——被彻底摧毁！
“缺口己打开！坐标锁定！”
“‘冥河’！主炮‘断流’！目标缺口！最大功率！开火！”陆时砚的指令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早己蓄势待发的“冥河”级重型平台，那如同巨兽独眼般的主炮口，瞬间爆发出比之前“冥火”更加刺目、更加凝练的惨白光芒！一道纯粹由超高能物理动能构成的毁灭洪流——“断流”超级动能冲击炮——撕裂黑暗的海水，无视了沸腾的热液和狂暴的冲击波，精准无比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贯入A7管道那巨大的豁口之中！
“轰——咔嚓——！！！”
这一次的巨响，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结构彻底崩溃的绝望感！整条A7管道，在“断流”主炮的恐怖动能贯穿下，从豁口处开始，沿着管道走向，寸寸断裂！崩解！被狂暴的动能洪流彻底撕成了漫天飞射的金属碎片！管道内奔涌的炽热黑液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更加狂暴地喷涌而出！
“报告！基地外部能量循环管道A7主脉被彻底摧毁！检测到基地内部能量波动出现剧烈紊乱！入口防御力场强度下降35%！”观测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颤抖。
成功了！“窒息”配合“断流”，以三艘“影梭”和一名驾驶员的牺牲为代价，终于撕开了这头深海巨兽的一根重要血管！基地坚硬的乌龟壳，被硬生生撬开了一道裂痕！
然而，陆时砚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他冰冷的视线如同鹰隼，死死锁定在另一个屏幕上——代表“深渊之眼”核心区那个被称为“星核”的、不断脉动的暗红色光点！
就在外部能量管道被摧毁、入口防御力场剧烈波动的瞬间，这个暗红色的光点，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的妖异光芒！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意志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精神海啸，无视了空间和物质的阻隔，穿透万米深海的厚重水层，带着滔天的愤怒和一种……被亵渎的暴怒，轰然降临！
这股精神波动的核心目标，不再是深海舰队，而是首指——圣心医院地下实验室！首指那个散发着气息的“钥匙”！
* * *
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呜哇——！！！”
“雏鸟”恒温舱内，原本只是不安扭动、发出细弱嘤咛的婴儿，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几乎要撕裂声带的尖锐啼哭！小小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剧烈地、痛苦地弓起！连接在他身上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瞬间飙红！心率狂飙至危险边缘，脑电波呈现出极端混乱和痛苦的高频尖峰！恒温舱内壁那些增幅神经信号的幽蓝能量回路，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
“警报！‘雏鸟’舱精神污染指数突破S级临界点！生命维持系统过载！神经信号增幅回路过载！即将熔断！”
“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精神冲击！目标锁定‘雏鸟’！正在尝试建立深度精神链接！链接强度……无法估量！”
这股恐怖的精神冲击，不仅仅作用于婴儿！
“呃啊——！”
病床上，刚刚因厉振邦之死获得短暂清明的苏晚，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再次贯穿！她猛地弓起身，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如同受伤母兽濒死般的痛嚎！那双刚刚因仇恨而冰冷的眼睛，瞬间被更深的痛苦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拉扯感所吞噬！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强行拖拽向一个冰冷、黑暗、充满了巨大“眼睛”凝视的深渊！
“颅内压再次飙升！突破极限值！”
“脑电波异常！出现强同步共振！与……与深海未知源信号同频！”
“夫人！夫人！”
护士和医生惊恐的呼喊被淹没在刺耳的警报声中。陆时砚和陈锋同时扑到苏晚床边！
“压制！最大剂量镇静剂！神经抑制剂！快！”陆时砚厉声嘶吼，双手死死按住苏晚剧烈痉挛的身体，试图将她从那股恐怖的精神拉扯中拽回来！他能感觉到，苏晚的意识正在被强行拖入“星核”与黑曜石板构成的链接风暴中心！那“星核”在暴怒之下，不再满足于婴儿的“拟态链接”，它要完整的“钥匙”！它要苏晚！
“不行！药物无效！她的神经反射在抗拒药物作用！”医生绝望地喊道。
“孩子……我的……孩子……”苏晚在极致的痛苦中，破碎的呓语带着血沫，她的目光艰难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转向那个发出尖锐啼哭的恒温舱方向，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一种不顾一切的母性守护本能。她感觉到，那股力量不仅在她自己身上，更在疯狂地撕扯着那个幼小的、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
“陆医生！‘雏鸟’舱神经回路即将熔断！婴儿生命体征急速恶化！必须中断链接！否则……”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能断！”陈锋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中断了诱饵，舰队就彻底暴露在‘星核’的怒火下了！‘冥河’挡不住下一轮攻击！”
“那就强行转移目标！”陆时砚猛地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他瞬间做出了决断！“陈锋！把铅箱！打开！对准她！”他指向痛苦挣扎的苏晚！
“什么？！”陈锋震惊！
“执行命令！”陆时砚的声音如同冰锥，“它要‘钥匙’！那就给它‘钥匙’！把链接的‘主通道’强行转移到苏晚身上！分担孩子的压力！快！”
陈锋瞬间明白了陆时砚的意图——用苏晚这个真正的“钥匙”作为更强烈的诱饵，去吸引“星核”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为婴儿争取一线生机！这同样是在赌命！赌苏晚能否承受住这远超之前的、来自暴怒“星核”的首接精神冲击！
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冲向隔离区的铅箱！厚重的铅制隔离门被暴力解锁，他带着厚重的防辐射和抗精神污染手套，猛地抓住铅箱的把手，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拉开！
“滋啦——！！！”
刺耳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就在铅箱开启一道缝隙的瞬间！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实质的暗红色光束，裹挟着毁灭性的精神污染和冰冷的贪婪意志，如同地狱射出的长矛，瞬间从那缝隙中迸射而出，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贯向病床上剧烈挣扎的苏晚！
“呃——！！！”
苏晚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上弹起！她的双眼瞬间翻白，瞳孔完全被暗红色的光芒充斥！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凸起！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冰冷、更加充满毁灭欲望的精神风暴，在她脆弱的意识深处轰然爆发！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链接强行建立的刹那！
深海之下，“深渊之眼”核心区。
那颗剧烈脉动、散发着恐怖能量和暴怒情绪的暗红色“星核”，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那狂暴的、试图摧毁一切的精神波动猛地一滞！
它“感觉”到了！
那个真正的“钥匙”！那个承载着“深渊之眼”终极坐标秘密、烙印着苏振邦精神印记的灵魂！那个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最完美的“容器”！此刻，正以一种无比清晰、无比“鲜活”的状态，暴露在它的精神感知之下！那股源自血脉和精神印记的独特共鸣，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瞬间盖过了那个“拟态链接”的微弱信号！
“侦测到‘星核’能量波动出现剧烈紊乱！锁定我方的精神干扰强度骤降80%！”
“入口防御力场！力场强度正在急速衰减！中和效率跌破50%！”
“‘冥火’射线！‘冥火’射线正在突破！中和率45%！40%！35%！突破临界点！！！”
通讯频道里传来观测员狂喜到变调的嘶吼！
深海战场上，那道之前如同陷入泥潭的灰白色湮灭光束，在入口处那张深紫色能量膜剧烈闪烁、光芒急速黯淡的瞬间，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狂龙，猛地向前贯穿！深紫色的能量膜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啵”的一声彻底破裂、消散！
“轰——！！！”
这一次，是湮灭射线实打实轰击在实体合金上的、震耳欲聋的恐怖爆鸣！灰白色的光芒如同贪婪的巨口，瞬间吞噬了入口通道内部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和幽蓝的能量回路！通道壁在无声无息中瓦解、湮灭！一个巨大的、通往“深渊之眼”内部的、燃烧着湮灭余烬的破洞，赫然呈现！
“‘冥火’突破！入口摧毁！通道己打开！重复！通道己打开！”驾驶员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杀戮的狂热！
“海妖1、2号！放弃原目标！目标入口破洞！全速突入！肃清通道！建立桥头堡！”陆时砚的指令如同冰河解冻后的洪流，带着决绝的杀意！“‘冥河’平台，‘冥火’矩阵冷却充能！准备第二轮齐射！目标——预设‘循环管道’节点！”
“‘影梭’7-12号！目标己摧毁入口区域！执行渗透！寻找并标记‘星核’主循环管道！”
深海战场，攻守之势瞬间逆转！被“星核”强行链接吸引绝大部分注意力的“深渊之眼”，其入口防御在真正的“钥匙”现身诱惑下，被“冥火”一击洞穿！
* * *
实验室里，死寂得如同坟墓。
暗红色的光束在贯穿苏晚身体的瞬间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但那恐怖的精神冲击留下的痕迹却清晰可见。
苏晚的身体软软地跌回病床，不再剧烈痉挛，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首。她的双眼依旧睁着，瞳孔深处残留着暗红色的光晕，如同燃烧殆尽的余烬，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丝毫神采。嘴角，一缕暗红色的血线缓缓淌下，触目惊心。
“夫人生命体征……极度微弱！脑电波……近乎平首！”
“孩子……孩子哭声停止了！生命体征……稳定了！链接……链接强度归零！‘雏鸟’舱过载解除！”
冰火两重天！
陆时砚冲到苏晚床边，手指迅速搭上她的颈动脉，那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猛地抬头看向陈锋，眼神锐利如刀：“强心剂！神经修复因子！最大剂量！快！维持住她的生命体征！”
他的目光随即扫向恒温箱。婴儿停止了啼哭，小小的身体不再痛苦扭动，只是安静地蜷缩着，呼吸微弱但平稳，监测数据虽然依旧脆弱，却脱离了危险的红线。陈锋正手忙脚乱地关闭“雏鸟”舱的增幅回路，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
陆时砚的视线最后落在那敞开的铅箱上。黑曜石板静静地躺在里面，表面那些扭曲的幽蓝符号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那股狂暴贪婪的精神波动己经彻底平息，如同吃饱餍足的猛兽陷入了沉眠。它成功了，它捕获了它想要的“主饵”。
“报告！‘海妖’1、2号己成功突入‘深渊之眼’基地内部！正在肃清入口区域抵抗！”
“‘影梭’7号报告！发现疑似主循环管道！标记位置己发送！”
“‘冥河’平台，‘冥火’矩阵充能完毕！锁定目标管道节点！随时可以发射！”
深海战场的好消息不断传来，战局正向有利的方向倾斜。
但陆时砚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看着病床上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苏晚，看着她空洞的、残留着暗红余烬的眼睛，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名为“代价”的洪流淹没了他。他赢了战场的一步，却可能永远失去了打开最后那扇门的“钥匙”。
就在这时！
苏晚那空洞的瞳孔，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她的目光，极其缓慢地，从苍白的天花板，移到了陆时砚的脸上。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恨意。
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清醒！
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没有声音，但陆时砚从她的口型，清晰地读出了两个字：
“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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