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溜出房门,轻车熟路地摸到萧凌所居小院的墙根下,干净利落地翻了过去。
脚刚沾地,一道身影便从廊柱的阴影里闪出。
“世子?!” 兰心压低声音惊呼,“您……这深更半夜,翻墙入院……这、若是传出去……”
沈朝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好兰心!小声些!我就与阿姐说两句话,说完就走!” 他飞快地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塞进兰心手里,“喏,帮帮忙,帮我守好门,不传出去不就好了嘛?”
兰心又急又气,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世子!您听听您说的这叫什么话……”
话音未落,房门内传来萧凌的声音,“兰心,让他进来。”
兰心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这差事……这银子……真真儿是拿命在赚啊!
屋内烛火只留了榻前一盏,光线柔和。萧凌披了件素色外衫坐在软榻上,随意翻着一卷书。听到动静,她并未抬头。“世子深夜闯本宫闺房,也是演戏的一部分?”
“咳,我这不是……在我那屋睡不惯嘛!”沈朝挠了挠头,讪讪地蹭到软榻前,“再说都回‘家’了,还不能看看小时候住惯了的屋子?”
萧凌抬眸,视线落在他脸上,“哦?所以现在不止闯闺房,还要留宿?”
“阿姐这话说的!”沈朝飞快地踢掉靴子,坐在脚踏上,“我躺这就成!保证不扰你清梦,我……就想离阿姐近点,跟你说说话。” 他抱着蜷起的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萧凌看着他这副模样,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沈从文,你如今己不是那个赖在我榻上讲故事的稚童了。这般行径,传出去成何体统?”
“阿姐不说,我不说,兰心更不敢说,谁会知道?”沈朝嘟囔着,身体却下意识地往脚踏里缩了缩。
萧凌看着他微垂的眼睫,那点强撑的“赖皮”下,掩藏着疲惫和……脆弱?仿佛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
萧凌轻轻叹了口气,“兰心。”
门外心惊胆战的兰心应声推门进来:“殿下?”
“去取床新的厚褥来。”萧凌吩咐道,目光落在沈朝身上,“再拿个厚实些的枕头给他。”
兰心瞪大了眼睛,看看自家殿下,又看看坐在脚榻上的沈朝。这……这就……留下了?!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是,殿下。”
沈朝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就知道阿姐舍不得赶他走。
“多谢阿姐!”他身体放松下来,舒舒服服地靠在软榻的边缘。
兰心很快抱来了鹅绒褥子和一个蓬松的大枕头,在脚踏上铺好。铺的时候,她还偷偷瞪了沈朝好几眼。
沈朝才不在意兰心的眼神,等兰心退出去,他立刻钻进了被窝。侧过身,面朝着软榻的方向,看着萧凌在烛光下朦胧的侧影。
“阿姐……”
“嗯?”
“朔方……真的很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半夜总是会冻醒,那时候……我就特别特别想你。”
萧凌手指微微一顿。
沈朝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倦意,“后来烧出好用的炭火……就不怎么冷了,可还是……想。”
依赖的话语,像羽毛一样搔刮着萧凌的心尖。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她背着去寻医的孩童,可这份依恋,却仿佛更深了。
“睡吧。”良久,萧凌才轻轻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了几分。
“嗯……”沈朝含糊地应了一声,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萧凌吹熄了烛火,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她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沈朝的发顶,感受着柔软的发丝穿过指间的微痒触感。
“傻气……”
她收回手,和衣在软榻上躺下。明明多了一个人,这间屋子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人安心。那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成了这寒夜里最温暖的陪伴。
沈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似乎在梦里也尝到了那份安宁的甜意。
昨日的温馨仿佛一场幻梦。此刻,沈朝垂首肃立在御书房冰凉的金砖地上,大礼拜下:“臣沈朝,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文渝正提笔批阅奏章,殿内还有数名内侍垂手侍立角落。
“平身。” 萧文渝在奏章上划过最后一捺,才搁下朱笔。目光在沈朝身上逡巡片刻,“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谢陛下。”沈朝起身依言抬头,神情恭谨。
“模样倒是清俊,有几分你母亲的影子。当年在益州,你母亲性子最是爽利,我们都唤她一声‘长姐’。她待朕……亦如亲弟。”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调侃,“如今倒好,你唤朕的公主一声‘阿姐’,倒也算在这一辈人里,替朕找回些面子了。”
“殿下待臣亲厚,臣感念于心。”沈朝微微躬身,“母亲在天有灵,定感念陛下挂怀。”
“嗯。”萧文渝随意靠在龙椅上,“并州之事,朕己知晓。人没事便好。你父王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你身为世子,在京中更要谨言慎行,莫要再惹出事端,让他分心。”
“臣谨记陛下教诲。”沈朝回答得恭顺。
萧文渝站起身缓步走下御阶,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而后挥手屏退了内侍。
“站着说话累。”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
沈朝不敢推辞,在萧文渝下首的一阶台阶,侧着身子,虚虚地坐了下来,
萧文渝目光投向殿门外的虚空,“阿朝,你告诉朕,你……想做些什么?”
“陛下,臣……”沈朝将屁股坐实,吐出一口气来,“我不想做什么王爷,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做个富贵闲人,逍遥一生。”
“富贵闲人?”萧文渝侧过头,看着沈朝放松下来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此前倒是难为你了,一板一眼的模样,瞧着确有几分趣致。”他低笑一声,话里带着明晃晃的揶揄,“不过话说回来,你沈家嫡支一脉,仅余你这一根独苗。你若不肯担事,莫非指望你父亲续弦,再给你生个弟弟?”
“或者……” 萧文渝拖长了调子,“你收收玩心,早日成婚。这王位,交由下一代承继,岂不省心?”
“那……” 沈朝立刻摇头,“那还是要我父亲多努力吧。我这性子,担不起重任,也……还没玩够呢。”
“嗯。” 萧文渝点点头,仿佛认可了他的“志向”。就在沈朝以为这关要过去时,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年的春闱,你去参加。”
春闱?沈朝心头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写文章?我脑子里倒是有不少惊世之作,抄一篇震死这群土鳖倒是不难……但太过出格,日后必然麻烦缠身。可若是随意应付,写得狗屁不通……’ 他仿佛己经看到自己那篇“锦绣文章”被好事者传抄,成为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他沈朝虽顶着纨绔的名头,但这脸……还是要的!
萧文渝仿佛没看到沈朝面上变幻的精彩神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必紧张,朕知你深浅,不指望你金榜题名。你只管去考,随意写写,应付过去便是。” 他话语微顿,看着沈朝的眼睛,“等考完了……朕给你个官当当。这是朕给你的差事,也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
沈朝扯了扯嘴角,“臣……臣尽力就是。”
萧文渝站起身,拍了拍龙袍,“朕等着看你的‘文章’,跪安吧。”
“……臣,告退。”沈朝起身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戴其康早己候在殿外,见沈朝出来,笑道:“世子爷,这边请,老奴送您出宫。”
沈朝微微颔首,跟着戴其康沿着来路向宫门走去。
“戴大人,殿外所见,您身侧护卫气度森严,瞧着与黑龙卫似有不同?”
戴其康笑容不变,脚步也未停,“世子爷折煞老奴了,唤声公公便是。这是陛下登基后亲设的宸中卫,由老奴代为统领,主管宫廷防务,兼办一些……需得谨慎处置的差事。黑龙卫嘛,如今主责是京城防务。”
‘合着这位陛下上位后对先帝留下的黑龙卫有所防备,自创了个锦衣卫啊!’ 沈朝心中了然,眼前这位掌管着皇帝耳目的老太监,拉拢的必要性急剧上升。
眼看宫门在望,周围人也稀少起来。沈朝脚步微缓,借着袖袍的遮掩,极其自然、快速的将一沓厚实的银票塞进了戴其康手中。
“多谢公公解惑,初回京城,诸事不明,日后少不得还要叨扰公公。”
戴其康手心一沉,面皮纹丝不动,甚至笑容都未曾增减一分。他极其自然地拢起袖子,“世子爷客气了。您慢走。”
踏出厚重的宫门,外面是喧嚣的京城街道。沈朝回头望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皇城,深吸了一口市井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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