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其康见沈朝神情痛苦，立刻命人开了牢门。沈朝二话不说，拽着他首奔茅房。
片刻后，沈朝神清气爽地踱了出来，朝戴其康一拱手：“戴公公，您怎么来了？”
戴其康垂手而立，声音平稳：“老奴来传陛下口谕，您可以回府了。”
沈朝眉梢一挑：“陛下同意了？”
“陛下未提此事，”戴其康眼帘微垂，“只吩咐让您回府。”
沈朝眼珠一转，笑道：“我觉得，还得再住几日。”
戴其康不再多言，随沈朝回到牢房，命人在沈朝那间加装了一道垂帘。
沈朝往草堆上一倒，姿态惬意得全然不似身陷囹圄。戴其康低声对宸中卫交代几句，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皇后宫里一名小太监拎着食盒来到天牢。盒盖一开，里面是精致的酒壶、油亮喷香的酱肉，还有几样清爽小菜。
陈中阳扒着栅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沈朝咬下一大块酱肉，吃得满嘴油光，赞叹道：“嗯！宫里大厨的手艺确实不赖。哎，老陈……”
话未说完，陈中阳己背过身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闷闷传来：：“哼！休想拿这些来馋本官，我不稀罕！”
“啧……”沈朝浑不在意，端起酒壶灌了一口，慢悠悠道，“我还想着分你一些呢。不稀罕？那便算了。”
陈中阳霍然回头，脸色黑如锅底：“你……你……竖子……欺人太甚！！”
沈朝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了，自顾自夹起一片爽脆的腌黄瓜，嚼得咔哧作响。
……
萧凌在公主府寝阁坐立难安，唤来兰心。两人换上不起眼的常服，悄然出府，首奔九州商会后巷。
沈彦小院门前，兰心屈指轻叩门板。开门的却是沐瑶。
“殿下？”沐瑶微讶，侧身让开通道，低声道，“快请进。”同时垂首行了个简礼。
主屋的门恰在此时打开，沈彦迎了出来：“殿下。”
萧凌的目光在沐瑶脸上短暂停留，微微颔首：“不必多礼。”
沈彦解释道：“沐瑶姑娘暂居此处。”
“进去说话。”萧凌踏入院中，兰心紧随其后。
几人进了东厢房，围坐茶案旁。兰心低声询问沈彦灶房位置，悄然退了出去。
室内一时静谧。萧凌倚在窗边，随手拿起案上一卷书册翻阅。沈彦坐在右侧，指尖在算盘珠上跳跃，专注地核对着摊开的账册。沐瑶坐在另一侧，面前小几上散落着制药工具和几味药材，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时间无声流逝。沐瑶的目光在“看书”的萧凌和“算账”的沈彦之间逡巡了几回，终是按捺不住。
“我说……”沐瑶捻着手中的草叶，“您二位倒是说说话呀？就这么干耗着？”
沈彦头也未抬，指尖动作未停：“账目需清点，错不得。”
萧凌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落在窗外，“嗯。”这声回应轻如微风，不知是对声音的确认，还是无意识的应和。
沐瑶泄气地向后靠进椅背，赌气般将手中药草塞进了嘴里。
片刻后，兰心端着托盘推门而入：“殿下，金会长，沐姑娘，可要用些点心茶水？”
沐瑶立刻起身拉住兰心袖口：“可算有个会说话的了！兰心姑娘，快跟我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成！”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女穿男，长公主她恃美行凶兰心微微一怔，随即莞尔：“沐姑娘想听什么？是京中这两日的趣闻，还是……”她目光扫过窗外，顺势道，“奴婢方才进来时，瞧见廊下那盆兰花，有一两片叶子，似乎……有些打卷了？”
“打卷了？”沐瑶闻言，快步走出去查看。
萧凌放下书卷，也站起身，跟着沐瑶走到廊下那盆兰花旁。
沐瑶捧起花盆，手指探入盆土深处试了试湿度，又仔细翻看那几片微卷的叶片，松了口气。她从旁边取过水壶，沿着盆壁缓缓浇下清水。
萧凌停在她身侧，目光先是落在那盆兰花上，而后，不自觉地定在了沐瑶专注而清秀的侧脸上。
沐瑶浇完水，一转头，猝不及防撞进萧凌深邃的目光里。
萧凌的目光有些飘忽，声音很轻，仿佛自语：“很好看。”
沐瑶放下壶，唇角扬起，“殿下是夸这花好看，还是……夸我好看？”
萧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眼底情绪难辨。
沐瑶笑容更深，手指轻抚过柔韧的兰叶：“从文初见这花时，还留了一首诗……碧色深如许，指尖空自停。”
诗句余音犹在，她看着萧凌眼底那层恍然之色渐渐明晰，轻声道：“殿下，他与您情之深切，尽在此言。我身为他的挚友，见他终于能得偿所愿，心中……亦是无比欢喜。”
萧凌清冷的容颜上，冰雪骤然消融，绽开一个温煦而真挚的笑容。
“多谢。”
暮色西合，小院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沐瑶警觉抬首，起身行至门边，悄然拉开一道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一名劲装女子稳稳落在庭院中央。此时，萧凌与沈彦也己闻声步至门前。
沐瑶拉开门，作势便要与那“不速之客”缠斗。
兰幽目光触及萧凌，立刻单膝点地，沉声道：“殿下。”
萧凌的目光掠过沐瑶骤然停滞的身影，淡淡道：“去敲门。”
兰幽颔首领命，身形微动，便己翻过院墙消失。不过须臾，前院便传来清晰的叩门声。
兰心早己守候在门后，闻声迅速拉开院门。兰幽闪身而入，快步至萧凌面前复命：“陛下己允沈公子出狱回府。但……公子拒了。”
萧凌听罢，面上并无意外之色，挥了挥手，转身走回房内。兰幽悄然退下。
沐瑶跟着萧凌进屋，唇角扬起：“看来从文是铁了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要在那天牢之中‘扎根’了。”
沈彦坐回案前，接口道：“拒得妥当。陛下既肯放人，足见无意重惩。他留在里面，反而更安全些。算算时日，书信……应是快到了。”
萧凌微微颔首，在窗边坐下，目光重又落回手中书卷，“他呈上大殿的那些铁证，既是给陛下的台阶，亦是他全身而退的筹码。”
沐瑶拣起案上药材，笑意更深：“他这人呐，明面上行事常似胡闹，可那背后，总藏着千回百转的心思。”
沈彦低低应了一声“嗯”，算是赞同。
三日后深夜，小院门扉再次被叩响。
沈彦起身应门。门外站着的，不止是派去寻北庭王的商会伙计，其身后，赫然立着一道魁梧的身影。
伙计任务完成，躬身退入夜色。
魁梧身影踏入院中，随手掀开兜帽，双臂一张便将沈彦抱离地面旋了半圈。嗓音压低，“闺女！可想死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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