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的木剑渐渐染上了真真切切的雷纹。陆昭雪教她引动天地灵气时,小姑娘总爱盯着玉佩里的星图发呆:“夜澜哥哥,镜渊里的珠子会不会冷呀?”
夜澜正用陨星枪修补一道细微的星轨裂痕,闻言回头笑了:“它被好多光围着呢。”他指的是光膜外缠绕的星线——那是三界各处生灵的信念所化,有农夫祈雨的虔诚,有学子苦读的执着,还有戍边战士握刀的坚定。
可这晚,黑白珠突然剧烈震颤。光膜上的星线被震断了好几根,归墟的风里混进了陌生的气息——不是深渊的阴冷,也不是人间的温热,而是种……空洞的虚无。
“是从镜渊最深处传来的。”陆昭雪的承影剑首指漩涡中心,剑身上的雷纹竟在消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噬‘平衡’本身。”
阿鸾的玉佩突然飞起来,凤凰虚影拖着她往悬崖边冲。小姑娘被气流卷得睁不开眼,只听见玉佩发出细碎的嗡鸣,像在与什么东西对话。等她站稳时,正看见光膜中的黑白珠表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字:“无善无恶,方为终焉”。
“是它自己在动!”阿鸾指着珠子,只见黑白两色正慢慢融合,变成混沌的灰色,“它想变成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夜澜挥枪刺向光膜,星力注入的瞬间,那些被震断的星线重新凝聚,却比从前黯淡了许多。他突然想起江陨星的话——“善与恶本是同源”,可若连同源的对立都消失了,剩下的恐怕不是平衡,而是死寂。
陆昭雪的承影剑突然指向人间:“看!”
归墟的星幕上,正映出无数人间画面:有母亲为病儿祈福,额头磕出红痕;有小偷在深夜将偷来的钱塞进乞丐碗里;有将军在城楼上望着敌国孤儿,迟迟没有下令攻城……这些细碎的、摇摆的、活生生的选择,正化作明亮的星线,顺着阿鸾的凤凰虚影,往镜渊涌来。
“是人心的‘摇摆’在救它。”陆昭雪的声音带着释然,“它学不会的不是平衡,是‘在乎’——在乎善,也在乎恶,在乎那些让选择变得艰难的东西。”
阿鸾突然举起木剑,往光膜上的灰色处刺去。凤凰虚影与她的身影重合,玉佩的光芒顺着木剑注入珠子——那光芒里有昭昭的守护,有奶奶的嘱托,还有小姑娘自己此刻的勇气,杂糅着胆怯与坚定,像极了所有平凡人面对选择时的模样。
灰色渐渐褪去,黑白重新分明,却不再相互排斥,而是像呼吸般交替起伏。光膜外的星线亮得惊人,甚至有凡人的笑声顺着星轨飘进归墟,带着市井的烟火气。
夜澜望着阿鸾被汗水打湿的额发,突然将陨星枪递过去。小姑娘愣了愣,伸手握住时,枪身的星光竟顺着她的手臂,与玉佩的凤凰虚影彻底融合。
“以后……该你了。”夜澜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阿鸾听,又像在说给无数年后的某个人。
陆昭雪的承影剑落在阿鸾另一只手里,剑上的雷纹与枪身的星光合围成环。悬崖下的镜渊依旧旋转,却不再透着危险,反而像颗跳动的心脏,给归墟的星轨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生机。
阿鸾握紧枪与剑,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星幕上拉得很长,与夜澜、陆昭雪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最后化作江陨星的轮廓,对着她轻轻点头。
很多年后,归墟来了个新的守护者,是个梳双丫髻的姑娘,总爱带着个木剑形状的吊坠。有人问她,镜渊里的珠子会不会再闹事。
姑娘笑着指向人间:“你看那些哭哭笑笑、吵吵闹闹的人呀,他们在,珠子就不会睡过去啦。”
她身后的星轨上,正有新的光点在亮起,顺着某个孩子的许愿灯,往归墟的方向慢慢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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