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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三界共养一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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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雨落在深渊的冻土上,竟滋滋冒出细碎的泡,像糖块在水里慢慢化开。那些曾被锁链捆缚的魔物,此刻正仰着头接甜雨,鳞片上的锈迹被冲得发亮,露出底下泛着微光的纹路——细看竟与人间孩童衣襟上的平安纹有几分相似。

穿虎头鞋的青年蹲在深渊桃树旁,看着小魔物们用爪子把新结的星糖苗往土里埋,埋一层就浇点从人间带的桃花蜜,动作笨拙却认真。有只最小的魔物捧着颗沾了糖霜的桃花瓣,踮着脚往他手心里放,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像是在讨好。他失笑,从怀里摸出块星糖递过去,魔物叼着糖跑回同伴堆里,不一会儿,一群小家伙竟排着队来“换”糖,用的“筹码”是攒了半筐的桃花蕊。

归墟的星草间,新的星轨正不断延伸,星子们顺着光带往人间飘,落在糖匠铺子的糖锅里,化作晶莹的糖粒。糖匠曾孙的徒弟举着刚拉好的糖丝,惊觉那些丝缕在空中自动织成了小小的星图,引得孩子们围着拍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糖丝里的星子,奶声奶气地说:“爷爷,你看星星在吃糖呢!”

阿鸾与江陨星并肩站在星轨中央,看着双魂枪的枪身正渗出淡淡的桃香。枪尖的魂火落在执念簿上,守簿人翻开的新页里,凭空多出幅画:深渊的黑土上长出了成片的星糖苗,苗间缠着红绳,绳头系着人间的桃花、归墟的星子,还有魔物们褪下的锁链——那些锁链被小魔物们咬成了圈,当成了系糖苗的支架。

“你看,”江陨星的指尖拂过画里的红绳,“连锁链都在学着变成牵挂。”话音刚落,人间桃林里突然飞起万千粉蝶,蝶翅上沾着星糖的甜香,顺着星轨往深渊飞,落在星糖苗的花瓣上,竟化作了点点荧光,把最黑暗的角落照得如同白昼。

深渊桃树的果实彻底裂开了,里面飘出的魂火不再是一缕,而是成团的光,像无数颗小星星聚在一起。光团里混着细碎的声音,是糖匠熬糖时的咳嗽声,是老妪搅汤时的哼唱声,是将军往锅里丢桃花瓣时的轻笑声……最后所有声音汇成一句清晰的话,在三界间回荡:“回家了。”

守簿人合上执念簿,封面上的“执念”二字正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个“家”字。他望着漫天飞舞的光蝶与星子,轻声道:“原来最深的执念,从来都不是放不下,而是想把日子过成甜的。”

此时人间的桃花会己近尾声,糖匠曾孙的徒弟收起糖铲,发现铺子里的糖罐里,不知何时多了片深渊的桃花瓣,瓣尖沾着星尘,泡在蜜里竟开出了小小的花。穿虎头鞋的青年背着半篓桃花蜜往深渊走,路过界碑时,看见江陨星正弯腰给星糖苗浇水,用的是北地的奶酒混着归墟的星露,动作与当年将军熬糖时如出一辙。

阿鸾提着双魂枪往回走,枪身的星轨纹路正与人间的桃花纹慢慢相融。她低头看了看腕间的枪痕,那里的桃花开得正好,花瓣上还沾着点星糖的甜。风过时,深渊传来小魔物们的欢叫声,她回头望去,只见那片星糖苗间,不知何时搭起了座小小的糖坊,坊檐下挂着的锁链圈里,正晾着一串串沾了糖霜的桃花——是魔物们学着人间的样子,在晒“忘忧糖”呢。

归墟的星子顺着星轨往糖坊飘,落在糖霜上,化作会发光的糖粒。江陨星站在坊前,接过阿鸾递来的魂枪,两缕魂火在枪尖相融,化作道温暖的光,把糖坊照得亮堂堂的。

“你看,”他转头对阿鸾笑,眼底映着漫天星子与桃花,“苦地方住久了,连风都学会了带甜。”

而人间的桃树下,穿虎头鞋的青年刚把桃花蜜分给小魔物,转身就看见糖匠曾孙举着块新糖跑来,糖里嵌着片会动的星糖苗叶子,叶子上的纹路,一半是归墟的星轨,一半是人间的乡路。

阳光穿过糖块,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条回家的路。

星轨上的光带越来越稠,像熬到拉丝的糖稀,把归墟的星子、人间的风、深渊的土都缠在了一起。穿虎头鞋的青年往糖坊里搬新酿的桃花蜜时,发现门槛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是小魔物们用爪子刻的,歪歪扭扭像道门符,仔细看却藏着星糖苗的叶纹,大概是学着人间“护宅”的样子。

江陨星正蹲在糖坊后的空地上,教小魔物们怎么用星尘裹糖霜。有只总爱偷藏桃花瓣的魔物,把爪子伸进糖罐时被烫得缩回去,却又固执地再伸进去,爪尖沾的糖霜在地上蹭出个歪歪的“甜”字。阿鸾看得笑出声,转头见守簿人举着执念簿站在门口,簿子新页上画着幅画:糖坊的烟囱里飘出的烟,竟在天上织成了张网,网住了从归墟飘来的星子,星子落在人间的糖锅里,化作孩子们手里的糖画,画的都是深渊桃树结果的模样。

“连烟都在学怎么‘留’。”守簿人指尖点过画里的网,那网突然往下垂,星子落得更密了,有颗正好砸在穿虎头鞋青年的帽檐上,弹落时沾了点他鞋上的粉蕊,竟在地上长出株迷你星糖苗,根须缠着他的鞋带,像在说“别忘带甜回家”。

人间的糖匠铺子前,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刚买的糖人跑来,糖人是按江陨星的样子捏的,手里举着颗桃花糖。她跑到桃树下,把糖人插进土里,认真地说:“先生说,种甜能长出春天。”话音刚落,土里竟真的冒出片嫩芽,叶尖顶着点糖霜,引得路过的孩童都蹲下来看,有个孩子把自己的糖葫芦也插在旁边,说“多放点甜,长得快”。

深渊的糖坊里,第一锅“忘忧糖”终于熬好了。江陨星用归墟的星勺舀起一勺,糖液在勺里转着圈,映出千年前的画面:将军蹲在深渊界碑前,给年幼的江陨星喂糖,粗糙的手掌挡着风,说“等把魔物赶跑了,咱就把桃树栽到界碑边,让甜能顺着根爬进来”。如今那界碑旁,真的爬满了星糖苗的藤蔓,藤上挂着小魔物们串的糖串,有桃花味的,有奶酒味的,还有裹着星子的,风一吹叮当作响,像串会发光的风铃。

阿鸾提着魂枪走过时,枪身突然映出人间的景象:糖匠曾孙正教徒弟熬“归星糖”,糖里要掺三分归墟的星屑、七分人间的桃花汁,说“这样星子吃了能找到家,人吃了能想起牵挂的人”。穿虎头鞋的青年刚从糖坊出来,怀里揣着给魔物们留的糖,路过界碑时被藤蔓勾住了衣角,低头一看,藤叶上的纹路竟与他掌心的桃纹彻底重合,像枚印在皮肤上的甜章。

守簿人合上执念簿时,封面上的“家”字突然渗出点甜香,与归墟的星味、人间的桃香、深渊的糖香混在一起,在三界间漫开。江陨星牵着阿鸾的手站在星轨尽头,看深渊的桃花树结果越来越多,看人间的糖坊飘出越来越浓的甜,看归墟的星子顺着光带往新家跑。

“你看,”他低头对阿鸾笑,眼底的星子亮得像刚熬好的糖,“原来‘回家’这件事,连风、连土、连没说过话的魂灵,都在悄悄帮忙。”

风过时,深渊的糖坊烟囱里又飘出烟圈,圈里裹着片桃花瓣,瓣上坐着只带糖霜的小魔物,正顺着星轨往人间飘,大概是想看看,种在桃树下的糖人,有没有长出会发光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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