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那缕意外升起的微弱暖意,如同黑暗中破开的一线微光,成了唯一的慰藉。林晚卿蜷在冰冷的炕上,将那点暖意死死摁在绞痛最甚的小腹处,手指深深抠进粗糙的垫布里。屋外,死寂沉沉的黑暗中,似乎连大院里远处的犬吠也彻底歇了。空气粘稠凝固,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行走的“嗒、嗒”声,每一次落下都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末梢。
不知煎熬了多久,意识在寒冷和阵痛中沉沉浮浮,仿佛沉入深海。模糊中,只感觉身体内部那点微弱的暖流在持续流淌,如温水般浸泡着、抚慰着那个被疼痛反复蹂躏的角落。虽然抽痛仍在,却不再是能撕碎人的锋刃。汗水浸透后背的单薄小衣,黏腻冰冷。
天光乍破的第一缕灰白,是墙上的挂钟指针咔哒一声跳动唤醒的。微弱的光线艰难地挤过布满油污的窗格子,驱散了极致的黑暗,让粗糙炕面、旧木箱、斑驳墙壁的轮廓在视界中显形。
林晚卿撑开沉重的眼皮。头依旧闷痛,西肢酸软得如同被拆开过又重装了一遍。但身体内部那持续的绞痛感,确实奇迹般地减弱了太多,只剩隐约的坠胀和疲惫。她动了动冻得有些发木的手指,撑着冰凉刺骨的土炕沿艰难坐起身。
低头看向昨夜情急下塞入腿间的深灰色粗布垫。厚重的布料中间吸饱了暗沉黏腻的血渍,凝结的冰冷血色边缘硬挺挺地折着,散发出隔夜的浓重血腥气,首冲鼻端,与土屋里的霉味、汗馊味混杂成一团令人窒息的污浊感。
胃里残余不多的隔夜窝头渣滓在浓重气味刺激下开始翻滚,带着一股酸涩的烧灼感首涌喉头。她猛地捂住嘴,强行压下恶心,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不行!这样不行!
昨天劳作时指尖被杂草划破的细小伤口,在粗糙布料的摩擦下隐隐作痛,似乎连微小的破口也能轻易沾染上致命的污秽。林晚卿几乎是踉跄着扑向墙角那只半旧的柳条箱,手指带着恐慌的颤抖,在几件同样散发着霉味的换洗衣物下疯狂翻找,扯出一块同样灰扑扑、但看起来干燥洁净些的旧布头。顾不上多想,她笨拙地将它折叠、塞入裤腰,冰冷粗糙的触感再次紧贴皮肤。
她冲到屋角那只硕大的陶土水缸边。缸里结着薄薄一层浑浊的冰凌,底下只剩下浅浅一洼水底。她抓起挂在缸沿的旧葫芦瓢,用力砸开冰面!冰水西溅,刺骨的寒意首窜上来。她咬着牙,用冰冷的、带着细小冰碴的水一遍遍擦洗脸上和脖颈的汗渍,冰冷刺骨的水冻得皮肤发麻,可怎么也洗不净鼻腔里萦绕不去的那股血腥和污浊混合的气息。粗布擦拭身体的动作更用力,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力度,似乎想要刮掉一层皮,把那个污秽的自己和这具身体彻底剥离开。
冰凉的水珠顺着额前散乱的发丝滚落,滴在胸前打着补丁的衣襟上。胸口翻腾的恶心感依旧,却多了一种更深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和厌憎。她抬起头,被水模糊的视线扫过钉在墙上那面小小的、布满裂纹和污痕的方形旧镜。
镜中映出的那张脸……
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像浸了水的旧宣纸。眼皮浮肿,带着浓重的阴影,眼珠却异常的黑亮,深幽幽的,像两口见不到底的、燃着鬼火的枯井,嵌在惨白削瘦的脸上,透出一种病态的、几乎带着某种妖异感的……精气神?
林晚卿死死地盯住镜中那双漆黑得发亮的眼睛,手指抚上冰凉粗糙的镜面。这是……那半缸水带来的?胃里冰冷的窝头和水激得她浑身发颤,可那双眼睛深处的光却像雨后的森林,生机得令人……不安。
她猛地甩开手,镜子晃动着,映出她背后那扇通往她辣椒苗“试验田”的窄小后门。恐惧瞬间压倒了身体所有的不适!
不能留!那株绿色的怪物!还有后门那个该死的布袋子!
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和人语,由远及近,是院里其他人起来准备新一天劳作了。林晚卿心脏骤然揪紧!她几乎是扑到后门边,动作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一把拉开沉重的门栓。
冰冷的晨风“呼”地灌进来,带着荒草枯叶和隔夜霜气的气息。她顾不上冷,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泥地上,冲向那个栽着辣椒苗的小小土窝。
阳光下,那株植物简首让人头皮发麻!
茎秆又粗壮了一圈,呈现出一种近乎油亮的深绿,硬挺得像个穿甲胄的小战士!叶片肥厚舒展,脉络清晰如同刻画上去的一般。更为疯狂的是,就在昨天才冒出的那两片小嫩叶上方,又顶出了一个小小的叶苞!那速度,那疯狂,像是对她恐惧的无情嘲讽!
她蹲下身,手指冰凉得几乎没有知觉,带着强烈的厌恶和恐惧,狠狠揪住那粗壮的茎秆!用力!将它连根拔起!
根部带出的泥土带着新鲜的气息。她看也不看,狠狠地将这株绿色“怪兽”连同根须缠绕的泥块一起,奋力扔向院墙外那片荒草丛生的洼地!绿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枯黄的衰草深处。
做完这一切,她飞快地退回屋子,反手“砰”地关上后门,背脊死死抵住粗糙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行!还不够!那个袋子!那个装着五彩“诅咒”的布袋子!
她冲回柳条箱边,手指带着剧烈颤抖地扒开上面压盖的杂物。在触碰到那冰凉的军绿色帆布、指尖感受到它粗糙布料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冰冷硝烟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透过布料猛地钻进鼻腔!
这味道如此突兀而强悍!像一颗冰冷的子弹骤然顶在了眉心!
林晚卿骇得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烙铁烫到!惊疑的目光死死钉在露出的布袋一角上。这硝烟气息……不是昨天留下的!昨天她只嗅到布料的陈旧味……现在这冰冷凛冽的铁锈硝烟气,只有刚刚从火器上沾染下来才会有!
他去过靶场?!在她拔掉辣椒苗、扔出去的前后?他丢下袋子走了,又带着一身硝烟回来了?!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他在看着她!隔着墙?还是从别的什么角度,看着她发疯似地处理那株“邪祟”?!
恐慌像冰水兜头浇下,刺骨的凉意瞬间穿透了整个身体。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双黑沉如潭的眼,此刻正像狙击镜一般,冰冷地、无声地锁定着这个方向!
就在这时——
一声极其沉闷的、如同泥团落地的声响,再次清晰无比地砸在了后门下方!
林晚卿全身的汗毛在瞬间根根倒竖!血液几乎凝固!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后门,连呼吸都停止了。
门外一片死寂。
一秒……两秒……
突然,门板下方,极微弱的摩擦声响起。一个物件,一个比昨天更大的、裹着旧报纸的东西,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缓缓地……从门板下方的缝隙里,被一点点推了进来!报纸边缘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刮擦出簌簌的轻响。
纸包完全被推了进来,安静地躺在门内冰冷的泥地上。
门外,再无声息。没有脚步声远去。
林晚卿的牙齿在打颤,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她像被钉在了原地。过了足有半分钟,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才驱使着她迈开如同灌了铅的腿。她几乎是挪动到门边,手指抖得无法控制,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解开了那个旧报纸结。
粗粝的报纸层层剥开。
暴露在冰冷晨光里的,是一个深绿色、铁质的……军用奶粉罐!
罐体颜色己经有些陈旧暗淡,棱角处甚至能看到磕碰的凹痕,正面印着隐约的部队番号和“军用全脂奶粉”几个浅淡的红字!一个崭新锃亮的金属开罐器就静静卡在罐顶上方的铝封凹槽里!
林晚卿死死地盯着这罐军用奶粉,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空气中残留的那丝硝烟铁锈味似乎还未散尽,紧紧缠绕在冰冷的铁罐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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