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废墟上，老房子的房梁斜插在土里，像根被啃剩的鱼刺。隔壁李婶揣着暖水壶首咂嘴
："昨儿半夜'轰隆'一声，吓得俺家老母鸡都不下蛋了！"
"警察同志，这绝对有人搞鬼！"
张建军拽着片警的胳膊不撒手
，"好端端的房子，咋可能说塌就塌？肯定是人为的，"
金链子胖子不知从哪冒出来，皮鞋踩得碎瓦片"嘎吱"响：
"张老板，这可怪不得别人啊！你们家房子本来就是个危——"
"危你大爷！"
张秀兰抄起半块砖头就要砸，被林小雨死死抱住。浩浩蹲在废墟边上，小手扒拉着碎砖块：
"妈妈，这里有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两个襁褓。张建国刚凑过去，就听见浩浩说："这就是昨晚梦里的姥姥..."
片警老陈突然"咦"了一声，从废墟里抽出根钢筋：
"这茬口新的很呐！"
他眯着眼打量金链子胖子，"王经理，你们拆迁队前天是不是来勘察过？"
胖子额头瞬间冒汗："这、这得问施工队..."
"问个屁！"
张妈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胖子衣领，
"俺家老头子还在医院躺着呢！要是让俺知道是谁——"
"妈！快看群！"
张秀兰突然举着手机尖叫。业主群里炸开了锅，有人发了段半夜的监控视频：两个戴安全帽的人影鬼鬼祟祟地钻进了张家院子...
"这不是二狗子吗？"
李婶眯着眼认出来，
"前儿个还在金链子大排档喝酒来着！"
金链子胖子转身就要跑，被老陈一个擒拿按在墙上：
"王经理，跟俺们走一趟吧？"
浩浩突然扯了扯林小雨的衣角："妈妈，姥姥说...地底下有东西..."
当天下午，挖掘机在张家地基底下刨出个生锈的铁盒。老爷子被救护车拉着亲自到场，哆嗦着手打开盒子——里面是张泛黄的过继文书，还有个小银锁，刻着"秀芬"两个字。
"这是...你奶奶的嫁妆..."
老爷子老泪纵横地给林小雨戴上，"房子塌得好啊...要不这东西..."
张建军突然挤过来：
"爸，这银锁要是古董的话..."
"滚犊子！"老爷子抄起拐棍就要打，吓得张建军蹿出老远。
晚上全家人挤在临时租的房子里吃饭，电视里正播着本地新闻：
"...某拆迁公司暴力拆迁己被立案调查..."画面里金链子胖子灰头土脸地被押上警车。
"该！"张大妈给林小雨夹了块排骨，"闺女，多吃点..."
张秀兰突然放下筷子："对了姐，你那三套学区房..."
"抵押了。"林小雨轻描淡写地说，
"给浩浩治病花了不少钱。"
屋里瞬间安静了。老爷子红着眼圈掏出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八万..."
"爸！"张建军急眼了，
"那是我给明明准备的留学钱！"
一首没说话的李桂芳突然"啪"地摔了碗："张建军！你还要不要脸？这些年你从爸妈那..."
话没说完，浩浩突然指着窗外："姥姥来了！"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窗外只有棵老槐树在风里摇晃。但桌上的煤油灯却"噗"地灭了，再亮起来时，银锁在林小雨脖子上泛着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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