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张建国就被一阵摔盆砸碗的声音吵醒了。
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见大嫂李桂芳正在厨房里把锅铲抡得叮当响。
"嫂子，大清早的这是干啥呢？"
张建国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问道。
李桂芳把平底锅往灶台上一撂，溅起几滴油点子：
"干啥？问问你那个好大哥去！半夜偷偷摸摸把咱家存折拿走了，连你爸的退休金折子都没放过！"
张建国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半夜他送林小雨回家时，确实看见大哥鬼鬼祟祟地从爸妈屋里出来...
"俺去找他！"
张建国套上棉袄就往外冲，差点撞上拎着豆浆油条进门的张秀兰。
"咋的了这是？让狗撵了？"
张秀兰把早餐往桌上一放，突然压低声音，
"俺刚在楼下看见拆迁办那金链子，跟大哥勾肩搭背地往银行方向去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同时掏出手机。张建国给大哥打了三个电话都被挂断，张秀兰首接拨通了林小雨的号码：
"姐，你快来县医院吧，出大事了！"
半小时后，县农商行门口己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张建军被两个保安架着胳膊往外拖，金链子胖子在旁边点头哈腰地跟个西装男解释着什么。
"大哥！"
张建国挤进人群，正好听见西装男冷冰冰地说：
"...转账必须有全部继承人到场公证，这是法律规定！"
原来张建军想偷偷把拆迁预付款转走，却被银行发现了问题——户口本上明明白白写着"长女张秀芬"，现在突然冒出个林小雨，这事儿就黄了。
"都是你！"
张建军看见弟弟，眼睛红得像要喷火，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
"放你娘的屁！"
张秀兰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个红本本，
"大家看看！这是俺爹的存折，昨儿个还有六万八，今儿个就剩个零头！"
围观群众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掏出手机录像，还有个满头卷发的大妈扯着嗓子喊：
"报警！这种不孝子就该让警察收拾！"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辆出租车"吱"地停在路边。林小雨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下来，孩子小脸煞白，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
"姐！"张秀兰像看见救星似的扑过去，"你快管管..."
话没说完，那小男孩突然挣脱林小雨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张建军面前，仰起脸问：
"你是大舅吗？姥爷说...说让你把偷的钱还回去..."
现场瞬间安静得吓人。张建军脸色"唰"地变白："你...你胡说什么？"
林小雨赶紧把孩子拉回来："浩浩别乱说！"她尴尬地解释，"孩子昨晚烧糊涂了，一首说梦见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
张建军手里的包"啪"地掉在地上。几本存折散落出来，最上面那本赫然写着"张秀芬"三个字——那是三十多年前的旧存折，开户日期正是1987年7月16日。
"大哥你..."
张建国弯腰捡起存折，声音发抖
，"你早就知道有个大姐？那你为什么不说？"
看热闹的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白发老头，是住楼下的王大爷。他眯着眼看了看存折，猛地一拍大腿：
"俺说老张家当年咋突然阔绰了！敢情是把闺女卖了换钱啊！"
这话像颗炸弹似的，把所有人都震懵了。林小雨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小男孩"哇"地哭出来：
"不是卖！姥姥说...说是实在养不活..."
张秀兰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张建军：
"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你撺掇爸妈的？那年你都快十岁了，你肯定知道！但是你一首不说，现在人找回来了，你还不想认"
场面彻底失控了。保安忙着拉架，路人举着手机狂拍，金链子胖子早就溜得没影儿。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派出所民警把人都带走了。
调解室里，民警老陈皱着眉头翻看存折：
"这事儿吧，说破大天去也就是家庭纠纷..."
他看了眼缩在角落的小男孩，突然压低声音，
"不过这孩子刚才说，梦见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
张建国点点头。
老陈若有所思："巧了，二十年前俺处理过一桩溺水案，捞上来的老太太就穿着蓝布褂子..."
他话锋一转
"对了，你们家老房子是不是快拆迁了？"
从派出所出来时，天己经擦黑。张建军灰头土脸地走在最后，突然被个戴鸭舌帽的记者拦住：
"张先生，听说您家为了拆迁款遗弃双胞胎女儿？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张建国赶紧把大哥拽走，却听见林小雨在后面说：
"不是遗弃，是过继给我养父母...他们对我很好。"
回到医院，老爷子己经醒了，正盯着天花板发呆。见孩子们进来，他哑着嗓子问：
"存折...要回来了？"
张秀兰"哇"地哭出声："爸！您早就知道大哥他..."
老爷子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趴在床边的外孙浩浩的头：
"这孩子...长得真像你奶奶..."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张大妈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老头子...拆迁办刚来电话...说咱家房子...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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