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的农家乐开业那天，药渣堆得比砖窑还高。她蹲在灶台边搅药膳，
药罐里的当归片打着旋儿，药香混着柴火烟味飘出二里地。"这渣子咋整？"
她用锅铲指着墙角的麻袋，里面的药渣发着霉，招得苍蝇嗡嗡叫，
"总不能倒药圃里吧？"
"太姥姥当年当宝贝呢。"老张头蹲在门槛上磕烟袋锅，火星子溅到药渣堆里。
民国三十八年闹蝗灾，太姥姥把药渣掺在麦种里，说"药气能驱虫"，
那年全村就她家麦子没收成。李老三突然一拍瘸腿："俺们烧砖雕时掺草木灰，
这药渣能不能当肥料？"
说干就干。狗蛋和丫蛋用石头画本当筛子，把药渣里的药根挑出来——画
本上的《药渣分类指南》画着个戴口罩的稻草人，旁边写着"有毒的扔红桶，
没毒的喂土地"。赵婶把纳鞋底的锥子改成小锄头，在药圃边角刨了个坑，
埋药渣时突然"哎呀"一声："有东西扎手！"
是块银镯子。上面刻着"平安"二字，跟陶瓮里太姥姥的镯子一模一样。
老张头的手抖起来，这是太姥姥当年送给逃荒姑娘的，
日记里写着"药渣藏镯，待有缘人得"。狗蛋突然指着银镯子内侧：
"有字！"是行歪歪扭扭的小字："1950年春，还药圃"。
全村人都来翻药渣堆了。赵婶的芦花鸡在渣子里刨出个铜锁，
王奶奶捡到枚民国铜板，连研究中心的林教授都戴着手套来了：
"这是很好的有机肥样本！"药渣堆里的蚯蚓突然多起来，
红扑扑的在土里钻来钻去，赵婶突然笑了："这是老天爷给的'松土工'！"
老张头把药渣和蚯蚓粪拌在一起，装在李老三特制的砖雕花盆里。
花盆底刻着七星阵的纹路，渗水孔做成金线莲的形状。"种点啥？"
丫蛋举着包七彩辣椒籽，是省城游客送的，"能长出红的绿的黄的！"
辣椒苗破土那天，全村人都来看稀罕。药渣堆里长出的苗芽带着股药香味，
叶子是透亮的紫红色。狗蛋用尺子量："比普通苗高两指！"老张头蹲在旁边抽烟，
烟圈里裹着段往事："太姥姥说'药养地，地养人'，这土现在是活的了。"
七彩辣椒挂果时，农家乐的客人挤破了门。红的像玛瑙，绿的像翡翠，
黄的像蜜蜡，摘下来咬一口，辣中带甜还回甘。有个美食博主当场首播：
"这是'药膳辣椒'！"她的手机镜头扫过墙角的药渣堆，弹幕突然炸了：
"求药渣链接！"
"卖渣子喽！"李老三的瘸腿在砖窑前跺出个坑。他把药渣装在印着七层塔的布袋里，
三块钱一袋，游客抢着当伴手礼。赵婶的农家乐推出"辣椒宴"，炒辣椒、
腌辣椒、辣椒饼，连蘸酱都是用辣椒籽磨的。狗蛋和丫蛋负责记账，
石头画本的新章节叫《药渣变金豆》。
药渣肥料的名声传到了县里。农业局的专家开着皮卡来取样，检测报告出来时，
老赵激动得首搓手："有机质含量百分之三十八！"当场拍板："全县推广'药圃模式'！
"老张头突然想起太姥姥日记里的话："好东西要分给庄户人"，他把配方抄在红纸上，
贴在砖窑的墙上。
"得给辣椒起个名！"丫蛋举着彩笔在石头画本上涂涂画画。最
后定叫"太姥姥的七彩药椒"，包装用李老三的砖雕纹样，上面刻着"药渣养土，
良心种菜"。第一批订单就来了五千斤，赵婶的电话响个不停，
全是超市和火锅店打来的。
分 profits 那天，全村人在药圃边开会。老张头把一沓沓钞票摆在石桌上：
"一半扩药圃，一半添奖学金。"李老三突然哭了："石头要是还在，
准能戴上博士帽。"狗蛋和丫蛋把新收的辣椒串成串，挂在博士帽稻草人上，
红的绿的黄的，像挂满了小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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