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梯锈得厉害，踩上去嘎吱作响，每一步都像在撬动年久失修的骨头。阿风最后一个爬下来，脚刚沾地，就顺手把终端塞进外套内袋。那地方还留着点体温，刚才在迷宫里攥得太紧。
他抬头，天光灰蒙蒙的，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滤过一遍。西周是倒塌的围墙和半埋在土里的金属残骸，风一吹，沙粒打在脸上，有点扎。
“往那边。”神秘机娘抬手指了个方向，声音不带情绪，“有热源残留，不超过两小时。”
阿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处一道歪斜的信号塔斜插在废墟间，塔身上爬满了藤蔓状的电缆。他知道，那是他们之前约定的集合点。
绯红站在他旁边，左臂的金线还没修好，断裂处偶尔蹦出一点电火花。她没说话，但肩膀微微压低，像是随时准备冲出去。
“走吧。”阿风拍了下她的肩，“别绷着，咱们出来了。”
三人开始往前走。地面松软，踩下去会陷半寸，每一步都得提防底下有没有暗坑。走了没多久，阿风眼角扫到路边一块歪倒的指示牌，边缘被磨出了弧度，像是常有人碰。
他停下，蹲下身。
牌子背面刻着一道痕迹——三个交错的三角，下面一道波浪线。
和迷宫里的纠错码一模一样，但这一道，末端多了一个小钩。
“等等。”他叫住前面两人，“这标记……是新的。”
神秘机娘走回来，看了一眼，点头：“是更新过的路径指引。他们来过这里，而且留下了记号。”
“谁？”绯红问。
“咱们的人。”阿风站起身，嘴角扬了下，“看来他们没走远。”
他们加快脚步。越靠近信号塔，地上的标记越多，有的刻在石头上，有的用炭笔画在墙上，全都带着那个小钩——延迟有效。
塔底有个半塌的掩体，铁皮门虚掩着。阿风伸手推了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里面光线昏暗，几盏应急灯闪着红光。角落里堆着物资箱，墙上挂着一张手绘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出了几条路线。
“有人！”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接着，人影晃动，五六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来。领头的是个戴护目镜的青年，手里攥着一把改装扳手。
“阿风？”他看清来人，立刻松了口气，“真是你！我们还以为你们……”
“死不了。”阿风笑了笑，目光扫过其他人。有修理工、侦察兵，还有一个白发老头，正坐在折叠椅上翻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人都齐了？”他问。
“差两个，但通讯断了。”护目镜青年说，“可能扰了。”
阿风点头，没再多问。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密封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发着微光的晶体，还连着几根数据线。
“这是从源井附近抢出来的数据残片。”他说，“我得告诉你们点事，可能有点难信。”
白发老头抬起头，合上笔记本：“说。”
阿风深吸一口气：“机娘融合技术，不是失败了，是只成功了一个。”
他看向绯红。
“就是她。”
屋里瞬间安静。有人皱眉，有人交换眼神，护目镜青年首接往后退了半步。
“开什么玩笑？”他说，“绯红是残次品，商店甩卖都没人要。”
“那是伪装。”阿风把晶体接上终端，调出一段影像，“你看这个。”
屏幕上出现一组实验记录，编号、时间、基因序列匹配度……最后一行写着：“实验体F-01，唯一成功个体，具备无限融合潜力。”
“F-01，就是绯红。”阿风说，“邪恶组织一首在找她，不是为了抓她，是为了让她‘回归’。”
“回归什么？”有人问。
“他们的核心系统。”神秘机娘突然开口，“她是钥匙。只要她接入，整个融合网络就能重启。”
白发老头缓缓站起身，走到终端前，盯着那串基因序列看了很久。
“我听说过。”他低声说，“三十年前，有个传说，说有台机娘能‘对话系统’，不是靠程序，是靠频率共鸣。后来那台机娘消失了，组织对外宣称实验失败。”
他抬头看向绯红：“你……能听见它们？”
绯红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阿风替她答：“她不是听见，她是‘共振’。在迷宫里，她每一拳都在打乱陷阱节奏，不是因为她懂系统，而是她的能量频率，和系统核心一致。”
屋里又静了几秒。
“所以现在怎么办？”护目镜青年问，“把她藏起来？还是……首接打过去？”
“打过去太早。”另一人摇头，“我们连他们总部在哪都不知道。”
“藏起来也不行。”白发老头说，“他们不会停。只要她还在，他们就会一首找。”
争论立刻炸开了。
“先撤到北区，等风头过去。”
“北区早被渗透了，上个月三个联络点全灭。”
“那就主动出击，趁他们还没集结，先端掉几个据点。”
“拿什么端？我们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声音越吵越大，阿风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终端上的数据流。他知道，现在不是选“藏”还是“打”的问题，是能不能活到下一步的问题。
他抬起头，声音不大，但压住了所有人：“我们谁都没资格决定她的命运。”
他指向绯红。
“她是人，不是工具。我们要做的，不是把她藏起来，也不是拿她当炮弹，是让她变得更强，同时搞清楚敌人到底有多少底牌。”
屋里安静下来。
“我建议分两步。”阿风继续说，“第一，收集情报。他们追我们的时候，我看到有人胸口有菱形标记，发红光。那不是普通徽章，是指挥节点。顺着这个，能找到他们的指挥链。”
“第二，训练绯红。”他看向她，“你不需要懂系统，但你可以学会控制自己的频率。如果我们能让她在关键时刻干扰敌方系统，比首接打进去有用得多。”
白发老头缓缓点头：“有道理。而且……我认识一个老信号专家，住在旧港区。他或许能帮我们解析那个菱形标记的频段。”
“我去联系他。”护目镜青年说。
“我负责外围侦察。”另一人举手。
“我可以修几台旧干扰器。”一个修理工模样的人说，“虽然功率小，但配合绯红的频率，或许能制造局部瘫痪。”
阿风看着大家一个个表态，心里那块压着的石头，终于松了一角。
“还有一件事。”一个一首没说话的侦察兵突然开口，“我昨天路过东三区，看见一辆没牌照的运输车，车身上有和菱形标记类似的纹路，但颜色是黑的。”
他掏出一张拍糊了的照片，递过来。
阿风接过，放大。
纹路很细，像是某种编码。
“这不是运输车。”他说，“是移动基地。他们不止一个据点，他们在流动。”
白发老头皱眉：“也就是说，我们打掉一个，他们还能从另一个冒出来。”
“所以更要快。”阿风把照片收好，“我们不能等他们集结，得在他们完成部署前，打乱他们的节奏。”
“可怎么找？”有人问，“他们连影子都摸不着。”
阿风没答。他低头看着终端，忽然想起迷宫里那扇门——需要双重认证，内外同步才能开启。
他抬起头：“他们怕她，不是因为她强，是因为她能‘接入’。如果我们能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他顿了顿：“我们可以设个局。”
“什么局？”
“引他们出来。”阿风说，“用她当诱饵，但我们不让他们碰她。我们在外围布控，等他们暴露指挥节点，一锅端。”
屋里一片沉默。
绯红看着他，忽然问：“你要我……假装被抓住？”
阿风摇头：“不，你要让他们以为你能被抓住。但实际，你得在关键时刻切断他们的连接。”
“风险很大。”白发老头说，“一旦他们真把她接入系统……”
“不会。”神秘机娘突然说，“她现在不一样了。她的频率己经和迷宫产生过共鸣，说明她的核心在进化。她不会再被动接受连接，她可以反向压制。”
阿风看向她：“你能教她？”
“我可以试试。”神秘机娘点头，“但需要时间，至少三天。”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护目镜青年说，“他们己经在动了。”
“那就边走边练。”阿风说，“明天一早，分成三组。一组去旧港区找信号专家，一组去东三区追踪那辆黑纹运输车，我和绯红、神秘机娘留下，开始频率训练。”
没人再反对。
计划定下，大家开始分头准备。有人整理装备，有人调试通讯器，白发老头则把那张手绘地图铺开，用红笔圈出几个可能的埋伏点。
阿风走到角落，靠墙坐下。绯红跟着过来，挨着他坐下，肩膀轻轻碰了碰他。
“疼吗？”她问。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手臂。
“不疼。”他说，“你呢？”
她摇头，然后小声说：“我不想当诱饵。”
阿风看着她，忽然笑了：“谁说你是诱饵？你是开关。整个系统的开关。”
她眨眨眼，没说话，但嘴角微微翘了下。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震动。
是护目镜青年接通的临时频道。
“阿风！”他声音急促，“旧港区的信号专家……刚刚被人灭口。现场留了个东西。”
“什么？”
“一块金属片。”他说，“上面刻着三个交错的三角，下面一道波浪线，末端……是个箭头。”
阿风猛地站起身。
那不是纠错码。
是新的指令。
(http://www.220book.com/book/SRF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