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苏芮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戳，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窗外的风穿过半开的百叶窗，在墙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一排整齐的琴弦。
林小满趴在另一张桌子上打盹，耳机歪斜地挂在耳边，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加密算法。陆宇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攥着那支钢笔，像是随时准备醒来就写点什么。
“张劲松……”苏芮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那份弹道报告的篡改记录上。01:17，这个时间像一根刺，扎在她思维的某处。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国际刑警发来的会议提醒。
她站起身，拍了拍林小满的肩膀：“醒醒，视频会议要开始了。”
林小满猛地抬头，口水差点滴在键盘上：“啊？哦……来了来了。”
陆宇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将钢笔重新别回胸前口袋。
会议室灯光亮起，投影画面缓缓加载，几个模糊的人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金边警方的临时指挥中心。
“这里是柬埔寨国家警察局刑事调查组。”画面中央的男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刚刚完成初步尸检。”
他调出一张照片，水面上漂浮着几具尸体，脸部、肤色泛青，部分尸体被渔网缠绕，己经无法辨认性别与年龄。
“目前确认身份的有六人，其余仍在比对中。”他说，“但其中五具尸体的DNA数据，与贵国提供的疑似犯罪网络成员信息存在高度匹配。”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能说说他们的死因吗？”苏芮问。
“初步判断为溺亡，但有三具尸体的肋骨呈现非自然断裂，像是遭受过钝器打击。”对方翻到下一页，“另外，部分尸体的指甲缝里发现了类似纤维组织残留。”
林小满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忽然抬起头：“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打捞的？”
“三天前，地点在湄公河下游，靠近越南边境。”
苏芮皱眉：“有没有可能，这些人是近期才死亡的？”
“不。”对方摇头，“根据腐烂程度和体内寄生虫数量分析，最早的一具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三年前。”
“三年前……”林小满喃喃重复，手指快速敲击鼠标，“那时候赵延泽刚从孤儿院出来吧？”
“准确地说，是2007年。”苏芮接过话头，“他在孤儿院待到十六岁，之后便失去踪迹。”
她看向陆宇：“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陆宇点点头，打开自己的平板：“我在一份旧档案里找到了一条捐赠记录。2007年，有一笔来自私人名义的捐款汇入当地孤儿院账户，签名栏写着‘赵延泽’。”
“这不可能。”林小满脱口而出，“2007年他还未成年，哪来的钱捐款？”
“除非……”苏芮沉思片刻，“这笔钱不是他的，而是某个组织或个人假借他的名义进行操作。”
“换句话说，赵延泽可能只是个幌子。”陆宇补充，“真正操控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林小满咬着笔帽，眼神闪烁：“可如果这些死者都是三年前甚至更早死亡的，为什么现在才浮上来？”
“水流变化、季节性洪涝、河道工程……都有可能导致尸体重新浮现。”苏芮说，“但这批尸体的集中出现，更像是人为干预的结果。”
“有人故意把他们弄出来。”林小满低声说。
“或者……”陆宇插话，“是某种信号。”
“什么意思？”苏芮转头看他。
“也许是想告诉我们，这不是一起孤立事件。”陆宇语气平稳，破晓，罪与恶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破晓，罪与恶最新章节随便看！“而是一个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会议结束时，天己微亮。苏芮走出会议室，迎面扑来的是城市清晨特有的潮湿空气。她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尚未完全散去的晨雾，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些尸体的画面。
“你觉得……赵延泽知道这些事吗？”林小满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抱着一杯热咖啡。
“不知道。”苏芮摇摇头，“但他一定参与了什么。而且，远远不止骗保那么简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小满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账本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山洞里找到的那本。”
“当然。”
“里面有一张照片，背景好像是东南亚的某条河。”
苏芮脚步一顿：“你是说……湄公河？”
“不确定，但很像。”林小满点头，“我记得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标记，像是船坞编号。”
“立刻回去查。”苏芮转身大步往技术科走，“我需要看到那张照片的高清扫描件。”
回到办公室，林小满熟练地打开数据库，输入关键词后，很快调出了那份账本的电子存档。她放大照片区域，果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数字：K-46。
“这是什么？”她皱眉。
“可能是仓库编号，也可能是船只登记号。”苏芮眯眼看着，“总之，是个线索。”
“要不要通知上级？”林小满问。
“先别急。”苏芮摇头，“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说服他们启动跨国调查。”
正说着，陆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纸：“我联系了几个国外的心理学同行，他们帮我查到了一些关于湄公河流域失踪人口的数据。”
“结果呢？”苏芮迫不及待。
“过去五年内，该流域共有十七起未结案的失踪人口报案，其中九起涉及亚洲女性。”陆宇指着其中一组数据，“而这九起案件，受害者都曾与保险机构有过接触。”
“又是保险？”林小满瞪大眼睛。
“看来赵延泽的手段，并不只是针对单亲母亲。”苏芮低声说，“他可能早就建立了一个跨国的诈骗体系。”
“问题是……”陆宇停顿了一下，“我们怎么证明这些死者与他的关系？”
“DNA。”苏芮毫不犹豫，“只要能从那些尸体中提取出完整的DNA样本，再与我们掌握的家属资料进行比对，就能确定他们的真实身份。”
“然后呢？”林小满问。
“然后……”苏芮望向窗外，“我们要找出是谁把他们送进了湄公河。”
林小满低头喝了口咖啡，忽然愣住：“等等……你说湄公河？”
“嗯。”
“那是不是意味着……赵延泽最近就在那里？”
苏芮瞳孔一缩，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我是苏芮。请帮我查一下最近两周内，所有标注为‘Kampot’的社交媒体动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键盘敲击声。
“找到了。”几分钟后，对方回复，“有一条Instagram评论，内容是‘今晚在K-46聚会，别迟到’。”
“发布时间？”苏芮追问。
“两周前。”
她挂断电话，看向林小满：“坐标有了。”
林小满立刻开始操作：“我马上追踪IP来源。”
“我去申请专项调查令。”苏芮拿起外套，“这次，我们得亲自过去一趟。”
陆宇站在门口，轻声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苏芮没有回头，“因为我必须亲眼看见真相。”
她推开门，晨光洒在脸上，却照不进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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