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格的身躯正在自我消解。
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景象。构成他存在的死亡法则，正忠实地执行着林凡赋予的“逆转”指令，一丝不苟地“杀死”着自己的源头。灰色的长袍化作最细腻的尘埃，露出底下如同枯枝般的身躯。那柄代表着终末权柄的白骨法杖，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其中燃烧的幽蓝色魂火，明灭不定，宛如风中残烛。
他那张如同万年树皮般的脸，第一次显露出清晰的情绪——恐惧。一种对彻底归于虚无，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将被抹去的终极恐惧。
“救我……”他向着虚空发出了最后的哀求，但那三位昔日的“盟友”陨落之地，只剩下法则溃散后的余波，冰冷而死寂。
林凡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并没有居高临下的审视，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自然现象。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寇格那己经快要熄灭的魂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干涩的意念在林凡的脑海中响起：“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伟大的暗影，终将吞噬一切……”
林凡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
指尖上，那缕纯白色的“净化”之光，静静地跳动着。它看起来那么的柔弱无害，甚至带着一丝圣洁的暖意。
林凡没有将光芒对准寇格的本体，而是屈指一弹，将这缕光芒弹向了旁边一小块从寇格身上剥离、正在凋零的法则碎片。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当纯白之光触碰到那块灰色碎片的瞬间，仿佛冰雪遇上了烈阳。但那并非湮灭，而是一种更为彻底的转化。代表着“死亡”与“终结”的灰色法则，在净化的力量下，其最底层的逻辑被强行改写、重组。
仅仅一刹那，灰色褪去，一抹象征着生命的翠绿，在那碎片上一闪而过。
紧接着，这一点翠绿迅速绽放，化作一株小小的、散发着莹莹绿光的三叶草，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它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与周围腐朽死寂的环境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寇格的魂火，彻底凝固了。
他看懂了。
那不是毁灭，那是……创生。
将他最本源的死亡之力，转化成了其绝对的对立面——生命。这比单纯的杀死他，要恐怖一万倍。这意味着，他所坚持的“道”，他存在的意义，他的一切，都可以在对方手中，被轻易地扭曲成他最憎恶的形态。
如果对方愿意，可以将他整个存在都“净化”成一片草原，一片森林，让他以一种“活着”的方式，永世被禁锢、被嘲弄。
对于凋零之主而言，这是比灵魂灼烧一万年还要残忍的刑罚。
“我……我说……”
那万年古尸般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颤抖和屈服。
“很好。”林凡指尖的净化之光并未散去，“第一个问题，你们这样的‘魔君’，一共有多少个？”
“七……七位。”寇格不敢有丝毫隐瞒，“我们是暗影本源意志的延伸，代表着宇宙演化中需要被‘修正’的七种‘杂质’。墨洛斯代表‘知识’，我代表‘终末’，希维尔代表‘憎恨’，墨菲特代表‘虚假’，拉格代表‘毁灭’……”
“还有两个呢？”
“还有两位……‘虚无君主’乌尔，以及‘统御君主’萨格拉斯。”寇格的魂火畏惧地闪烁着，“他们……比我们更古老，也更接近‘主宰’。”
“虚无与统御么……”林凡念叨了一句，听起来就比刚才那几个花里胡哨的家伙要难缠。
“第二个问题，你们的‘主宰’，又是什么？在哪里？”
寇格沉默了片刻，似乎这个问题触及到了某种禁忌。
林凡也不催促，只是将指尖那缕净化之光，又朝他靠近了一分。那柔和的光芒，在寇格眼中，却比世间最恐怖的刑具还要让他战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高武：说我没伤害？铠甲合体！“主宰……是‘一’，也是‘万’。祂是暗影界的起源，是所有暗影法则的集合体，是我们一切力量的源头！”寇格的意念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我们七魔君，不过是主宰沉睡时，从祂身上逸散出的七种情绪与权柄的化身。”
“沉睡？”
“是的，主宰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蜕变。祂要将自身从一个‘位面意志’，进化成一个真正独立的、可以行走于万千宇宙的‘本源神祇’！一旦祂成功，整个宇宙都将被纳入暗影的版图，所有的光明与生命，都将被‘修正’！”
林凡的心头微微一沉。
一个位面意志，就足以与天道抗衡。如果让它进化成一个独立的、拥有自我意识的“神”，那后果不堪设想。
“祂在哪里？”
“没有‘哪里’。”寇格的意念变得有些飘忽，“主宰的存在，超越了物理空间。祂存在于‘暗影之源’，那是一个概念性的维度，是这个世界的‘里侧’。只有通过特定的仪式，或者……或者持有主宰赐予的‘本源印记’，才能感知到祂，进入那个维度。”
林凡瞬间明白了。
难怪墨洛斯要进行“灵魂嫁接”，他就是想通过强行改造李雪柔的灵魂，让她成为一个能够承载“本源印-记”，沟通“暗影之源”的活体道标！
“最后一个问题。”林凡看着寇格那己经稀薄到近乎透明的魂火，“那个仪式是什么？‘本源印记’又是什么东西？”
“仪式需要集齐七大魔君的本源核心，在黑石城的‘原点’——也就是墨洛斯魔塔坍缩后留下的那个虚无空洞处，才能开启通往暗影之源的‘门’……”寇格的声音越来越弱，“至于本源印记……那……那是主宰的恩赐……只有最……最……”
他的意念，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那凋零到极限的法则之躯，终于再也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彻底崩溃了。化作一捧最纯粹的死亡粒子，即将消散在天地之间。
林凡看着这捧即将消散的死亡本源，沉默了片刻。
“也罢，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上，就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吧。”
他伸出手，覆盖在那捧死亡粒子之上。
“天道法则·尘归尘，土归土。”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净化。
而是一种更加宏大、更加中正平和的“循环”之力。
他将寇格那纯粹的死亡本源，分解成了最基础的能量，然后，将其归还给了这片被他自己腐朽了无数年的土地。
一阵微风吹过，那捧灰色的粒子，如同蒲公英的种子，飘飘扬扬地洒向了整个黑石城。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被凋零之力腐朽的建筑废墟，那些干裂成沙的大地，在接触到这些灰色粒子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虽然无法让它们恢复原状，但那种绝对的死寂，却被悄然中和了。
凋零之主，最终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方式，滋养了这片被他所毁灭的土地。
林凡收回手，抬头望向天空。
东方的灰雪，西方的血云，北方的幻境，南方的黑炎，都己经随着它们主人的陨落而烟消云散。
黑石城那暗紫色的天幕，第一次变得如此“干净”。
但林凡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七大魔君，如今去了五个。还剩下最古老的“虚无”与“统御”。
更重要的是，在那之上，还有一个正在向着“神”蜕变的，暗影主宰。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方向，那片小小的、不起眼的法则无效区。
那里，是他唯一的星光。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种“清理完就回家”的想法，似乎有些过于天真了。
这场席卷了整个暗影界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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