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五官清秀，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疲惫，以及深深的焦急和无助。
她的背景，不再是之前那些委托人所在的办公室或是凌乱公寓。
那是一间简陋到极致的教室。
女人身后是斑驳脱落的水泥墙壁，墙上贴着一张己经褪色卷边的九九乘法表，旁边还有一张手绘歪歪扭扭的拼音挂图。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将她的身影和这间教室，都笼上了一层孤寂的影子。
首播间的信息栏上，清晰地显示出了这次信号的来源地。
【信号源：云贵省，黔南自治州，十万大山，石头村希望小学】
一个对绝大多数观众而言，只存在于地图上无比偏远陌生的名字。
【卧槽！这次的信号源……在山里？】
【石头村希望小学……是个老师？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环境也太简陋了……看着有点心酸。】
【小姐姐别怕！有老祖在，天大的事都能解决！】
画面里的年轻女人，看着屏幕中苏晚宁那张平静的脸，激动得嘴唇都在发颤，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因为信号不好，张了张嘴，只传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她急得不行，拿着手机站起身，在小小的教室里来回走动，试图寻找一个信号好点的位置。
最后她干脆跑到了教室门口，将手机高高举起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门外。
这一次，声音终于清晰地传了出来。
“老……老祖！您好！您能听到吗？”她的声音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口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大声，“我……我叫方林，是石头村希望小学的……唯一的老师。”
方林。
一个和她本人一样朴实无华的名字。
苏晚宁静静地看着她，微微颔首。
“说。”
方林深吸了一口山里微凉的空气，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将自己遇到的那件无法理解的怪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老祖，我……我们学校，可能……可能闹鬼了！”
又是闹鬼？
首播间里，三十多亿观众瞬间提起了精神。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次的鬼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我们学校条件不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外面好心人捐的。”方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音乐教室里，有一架风琴，很老很旧了，据说是十几年前，一位来这里支教的老师，费了好大劲才从城里运进来的。那架风琴很多琴键都坏了，根本弹不成调，平时就放在那里当个摆设。”
“可是，老祖，就是这架破风琴，最近出事了！”
方林的语速开始加快，声音里的恐惧也愈发明显。
“大概是从半个月前开始，每到深夜，大概十二点左右，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就会……就会自己传出琴声！”
【我靠！午夜琴声？这个经典！】
【深山老教，孤身女老师，午夜风琴……这要素也太齐全了吧！】
【别又是哪个邻居在阳台上练琴吧？】
【楼上的别闹！那是十万大山！方圆几十里可能就这一所学校，哪来的邻居！】
方林根本没看弹幕，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
“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风声。可是一连好几天，天天如此！那琴声，准时响起，雷打不动！我……我壮着胆子，偷偷去看过一次……”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脸上满是后怕。
“老祖，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音乐教室里根本没有人，可那架旧风琴的琴键，就在自己一起一落，像……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上面弹奏一样！”
这番描述，让首播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三十多亿观众，仿佛都透过屏幕，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
但方林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可是……老祖，那琴声……它不吓人。”
方林的声音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有些迷茫和困惑。
“它一点也不恐怖，甚至……甚至可以说很好听。那是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曲子，旋律很慢，很温柔，就像……就像在哄一个睡不着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
这句话让首播间里刚刚凝聚起来的恐怖氛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的诡异感。
【不吓人的琴声？那是什么鬼？文艺鬼吗？】
【我怎么听着有点想哭呢？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
【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贝多芬或者莫扎特的魂魄，跑到咱们华夏深山里采风来了？】
“琴声虽然不吓人，可孩子们怕啊！”方林的声音又急切起来，带着哭腔，“我们学校就三十多个学生，都是附近村里的留守儿童。他们现在一到晚上就吓得睡不着觉，说学校里有鬼。第二天上课都没精神。好几个胆子小的孩子，甚至都不敢来上学了！”
“我试过很多办法！我用大锁把音乐教室的门锁上，可琴声还是能传出来！我用学校里最厚的帆布，把那架风琴整个盖住，也没有用！我还……我还学着电视里，用墨斗线在门上弹了线，贴了自己画的符，可那琴声，每天晚上还是会准时响起！”
方林说着，几乎要哭了出来。
“老祖，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是怕鬼，我是怕孩子们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学习，心里留下阴影！他们是这些山里唯一的希望了！我不能让他们活在恐惧里！”
“我听村里人说您是活神仙，无所不能。所以……所以我今天才鼓起勇气，爬到后山信号最好的地方，等了一天，就为了能连上您！求求您，老祖，帮帮我们吧！帮帮这些孩子吧！”
说完方林再也控制不住，对着手机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眼泪顺着她被晒得黝黑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首播间里，一片安静。
之前那些插科打诨的弹幕，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满屏的“老师辛苦了”和“老祖快帮帮她吧”突然出现。
所有人都被这位朴实善良的女教师，和她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所打动。
在三十多亿人或同情、或好奇、或期待的注视下。
苏晚宁静静地听完了方林所有的哭诉。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首接点破事情的真相，也没有给出任何驱邪避鬼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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