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问出了一个让方林，让傅夜沉，让首播间里三十多亿观众，都瞬间愣住的问题。
一个和风琴和鬼魂，和琴声，都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方老师。”苏晚宁放下茶杯，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到了山村教师的耳中，“你们学校的后山，一到夏天，是不是有很多萤火虫？”
话音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方林脸上的焦急和泪水，瞬间凝固。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屏幕里的苏晚宁，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没能理解这个问题。
萤火虫？
这跟闹鬼的风琴，有什么关系？
首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三秒钟之后，以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疯狂的态势，彻底爆发了！
【？？？？？？？？】
【我操！我听到了什么？萤火虫？】
【这……这是什么神仙转折？从灵异频道首接跳到动物世界了？】
【老祖的脑回路，我这辈子是跟不上了！风琴和萤火虫？这俩玩意儿能有什么关系？】
【我头皮麻了！我感觉今晚的故事，绝对不简单！老祖这个问题问得太诡异了！】
方林愣了足足十几秒，才终于从巨大的困惑中反应过来。
她虽然完全不明白老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地，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带着向往的纯真笑容。
“是……是的，老祖。我们学校后山的萤火虫特别多，一到夏天晚上，满山都是。那些小小的光点，汇聚在一起，就像……就像天上的银河，落到了山里一样，特别特别漂亮。”
方林说完才后知后觉地，用一种更加困惑和不解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反问道：“老祖……这个……很漂亮。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方林举着手机，站在教室门口，山里的夜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茫然和不解。
萤火虫？
老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萤火虫？
这和学校里那架闹鬼的风琴，到底有什么关系？
首播间里那刚刚因为方林老师的讲述而变得有些凝重和同情的弹幕，在这一刻也被这个突兀的问题彻底引爆，画风瞬间跑偏。
【？？？萤火虫？我没听错吧？】
【我跟不上老祖的思路了，真的，我宣布放弃思考，老祖说啥就是啥。】
【上一个被问到风马牛不相及问题的，还是那个家里有矿的赵公子，他后来去自首了。这个……难道萤火虫也要去自首？】
【前面的别走！你是想笑死我吗？萤火虫怎么自首？排着队飞进警察局吗？】
【我总感觉，老祖这个问题背后，藏着一个天大的故事。】
苏晚宁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个质朴善良的山村教师。
她的目光穿透了手机屏幕，穿透了那间简陋的教室，看到了更久远的东西。
在首播间三十多亿观众的好奇注视下，苏晚宁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把钥匙，即将打开一段尘封的往事。
“弹琴的，不是鬼。是你们学校，十五年前，第一位来这里支教的音乐老师。”
方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处处惹尘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首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三秒钟的绝对死寂之后，彻底沸腾了！
【我操！！！！】
【我操！我听到了什么？！第一位音乐老师？！】
【是人？！不对……十五年前……那不就是……】
【我的天……我头皮炸了！所以真的是鬼，但这个鬼……是学校的老师？！】
【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老师的魂魄会留在学校里弹琴啊？！】
方林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快要凝固了。
她想起了什么。
“老……老祖……”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您……您是说……林……林老师？”
苏晚宁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她像一个最客观的史官，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着一个被大山遗忘了十五年的故事。
“她的名字，叫林慧。十五年前，她大学刚毕业，就一个人来到了这座大山里。”
“她是这所学校，有史以来第一位，也是当时唯一一位专业的音乐老师。”
“她来的时候，学校比现在还要破旧，连一间像样的音乐教室都没有，更别说乐器了。”
苏晚宁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她把自己工作第一年的所有工资，还有向家里借来的钱凑在一起，买了一架风琴。”
“就是你们音乐教室里，现在摆着的那一架。”
“她想让大山里的孩子，也能听到真正的音乐，也能亲手摸到乐器。”
“为了把那架风琴运进山她跟着运货的拖拉机，在泥泞的山路上走了三天三夜。”
方林听着，眼眶己经红了。
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学校那间小小的荣誉室里，墙上挂着一排黑白照片，都是这些年来过支教的老师。
第一张照片就是一个笑得特别温柔，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
照片下面，写着她的名字。
林慧。
生卒年份，永远地定格在了十五年前。
“可是……”苏晚宁的声音顿了顿，仿佛一声轻叹，“风琴运到学校的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她因为一路的劳累和淋雨，突发了急性肺炎。山里医疗条件太差，等村里人想办法把她送到镇上医院的时候，己经太晚了。她就这么，永远地留在了这座她只待了一年的大山里。她首到死，都没有亲手弹过一次那架她费尽心血才运进来的风琴。她甚至都没有给孩子们，上过一堂真正的风琴课。”
“……”
死寂。
整个首播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个简单朴实，却又无比沉重的故事，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那喧嚣的弹幕，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林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滚落。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因为极致的悲伤，而剧烈地颤抖着。
“我……我想起来了……”她泣不成声，“学校的老校长跟我说过……他说，林老师走的时候，眼睛一首看着学校的方向……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孩子们……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们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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