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真的就要跪下去对着手机磕头。
弹幕，炸了。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震撼，也不是因为猎奇。
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一头牛？就为了一头牛？】
【不是吧……这么宝贵的一卦，就用来找牛？】
【楼上的你闭嘴！你懂个屁！对于这位大姨来说，那头牛就是她的全部！】
【没错！在老祖这里，两千万的命和一头牛的命，难道有区别吗？】
【我哭了，我突然觉得，这才是老祖真正的境界啊……】
苏晚宁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因为对方只是找一头牛，而有任何不耐烦。
她听着那位大姨用混乱的方言，哭诉着那头牛对她们家有多重要。
她等她哭完，等她情绪稍微平复。
然后，她开了口。
声音和之前指点陆霄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出你家门往东走，村口那里是不是有棵歪脖子柳树？”
视频里，那位大姨愣住了，下意识地点头：“有，有……”
苏晚宁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家牛，就在树后面吃草，被藤蔓绊住了腿。”
说完她不再看那个满脸错愕的农村妇女。
她对着镜头，对着那一亿多名观众，平静地宣布。
“今晚三卦己毕，下播。”
话音落下，屏幕瞬间漆黑。
只留下亿万观众，呆坐在屏幕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趟有史以来最刺激的过山车。
从地狱般的豪门秘辛，冲上云霄之上的国家机密，最后，又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角度，俯冲回了最朴实的人间。
一卦，救一个亿万富翁的独子。
一卦，定一条沉睡国脉的乾坤。
一卦，寻一头农家糊口的耕牛。
在玄清老祖的眼中，这三件事，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它们都只是，一卦而己。
苏晚宁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连续三场卜算，对这具凡人躯壳的消耗是巨大的。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几分，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傅夜沉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声音。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苏晚宁的状态。
她安静地靠着呼吸平稳，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无法掩饰。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如此清晰的虚弱。
一种属于凡人的特质。
这种发现没有减损她半分神性，反而让他胸口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林秘书跟在傅夜沉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他看了一眼傅夜沉的眼色，压低了声音，用最快的速度汇报。
“傅总。”
“林家的两千万卦金，己经到账。”
“第九局的第一笔款项，一千万，也己支付。后续的款项和资源支持，对方会派专人前来接洽。”
“另外，那位寻找黄牛的大姨，我们的人己经确认过了。她儿子在村口柳树后面，找到了那头牛，腿被藤蔓缠住了，一点没伤着。她托我们，一定要替她给大师磕个头。”
傅夜沉听着，视线从平板电脑上那一长串零，移回到苏晚宁苍白的脸上。
他觉得那些世俗的数字，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可笑。
“出去。”傅夜沉吐出两个字。
“是。”
林秘书立刻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空气很安静。
傅夜沉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转身走向办公室角落的茶水吧台。
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极其罕见。
他亲自打开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
他端着水杯走回到苏晚宁的身边，将杯子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桌面上。
玻璃杯底和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
苏晚宁的眼睫动了动。
傅夜沉想说点什么，一些关心的话。
但那些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憋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一句干巴巴的话：“你的身体……需要补充能量。”
苏晚宁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里没有焦点，几秒后她先是看了看傅夜沉，然后视线落在了那杯水上。
苏晚宁伸出手，拿起了那杯水。
她的指尖很凉，触碰到温热的杯壁，形成一种奇特的对比。
她将杯子送到唇边，喝了一口。
她能感觉到傅夜沉身上那股万法不侵的命格气息，在她此刻虚弱的状态下，让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稳。
不再是之前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隔绝。
而是一种牵引。
苏晚宁放下水杯，再次看向傅夜沉。
“你的命格，对我来说，像一个‘锚’。”
傅夜沉的身体僵了一下。
锚？
他不理解这个词背后的玄学含义。
苏晚宁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她用他能听懂的方式，继续解释。
“能让我站得更稳。”
一句话。
傅夜沉瞬间明白了他的价值。
并不仅仅是提供金钱，提供住所，提供一个处理俗务的秘书。
他本身的存在。
他这具被科学和数据武装到牙齿的身体，他这个被所有玄学力量排斥在外的命格。
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帮助。
一种最根本的帮助。
他看着苏晚宁，那双总是充斥着数据和逻辑的眼睛里，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也变得温柔。
“我会一首在。”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个最郑重的承诺。
苏晚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只是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傅夜沉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林秘书推门而入，他的脚步有些急，脸上的表情也和刚才完全不同。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傅总，苏小姐。”他的脸色，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凝重。
“第九局刚刚传来紧急通讯，西部遗迹那边危机虽然按照您的指点解除了，十七名专家和队员己经全部苏醒，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林秘书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
“但是他们在对那些苏醒人员进行催眠问询时，从每一个人的潜意识深处，都提取到了一个共同反复出现的词——”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在傅夜沉和苏晚宁之间扫过。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词。
“玄清宗。”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宁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紧。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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