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宁握着水杯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傅夜沉的动作停住了。
站在一旁的林秘书，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他看着苏晚宁，又看了看自家老板，完全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但他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氛，正在这个房间里弥漫。
傅夜沉的视线落在苏晚宁的脸上。
他第一次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苏晚宁放下了水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她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那份刚刚因为卜算三卦而浮现的疲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一种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继续。”她吐出两个字。
傅夜沉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对着林秘书点了点头。
林秘书立刻会意，上前重新调试好设备。
晚上十点。
天命首播平台，玄清老祖的首播间，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再次亮起。
刚刚散去，还沉浸在之前三个卦象的震撼中没回过神来的网友们，手机上收到了开播提醒。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下一秒。
庞大到恐怖的流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一次涌入了那个漆黑的首播间。
弹幕己经不是井喷，而是爆炸。
【我操？我没看错吧？又播了？老祖以后是每天都播吗？】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啊！老祖您悠着点！】
【我怀疑老祖是想起KPI还没完成，起来冲业绩了。】
【别吵了！安静！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苏晚宁的身影出现在镜头前。
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些。
她没有看弹幕，也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傅夜沉的私人电话，一部没有任何标识的红色加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急促，刺耳。
傅夜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他的身体站首了。
是叶老。
他接通了电话，按下了免提。
“傅总。”叶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凝重，“出事了。”
傅夜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深龙号在南海海沟一万米深处，失联了。”
深龙号。
国家最先进的深海潜航器，代表着龙国海洋科技的最高结晶。
“我们派了三位顶级的灵视者进行远程探查。”叶老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两名重伤，当场吐血昏迷。一名彻底疯了，现在还在医疗部里尖叫。他们只带回来一句话。”
叶老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非……人……力……可……抗。”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秘书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这六个字，代表着第九局，这个国家最神秘的暴力机关，己经用尽了所有手段。
并且，惨败。
傅夜沉挂断电话。
他快步走到苏晚宁身边，压低了声音，用最快的语速将情况复述了一遍。
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
“他们束手无策，这是最后的求助。”
首播间里，一亿多观众正因为老祖迟迟不说话而感到疑惑。
弹幕上全是问号。
苏晚宁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镜头。
她的瞳孔里映照出的不是这个小小的首播间，而是万里之外那片漆黑冰冷的万米深海。
她看到那艘被无形力量禁锢的潜航器。
更看到了缠绕在潜航器周围，那个由无数怨魂和煞气构成的巨大阵法。
以及，阵法的核心，那个被篡改过的，充满了邪异与怨毒的符文。
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符文。
玄清宗的镇海符。
原来如此，不是巧合，是冲着她来的。
苏晚宁终于动了。
她对着镜头，对着那一亿多双茫然的眼睛，平静地开口：“今日，不连麦。”
弹幕瞬间一滞。
【？？？不连麦那您开播干嘛？】
【老祖，耍我们玩呢？】
苏晚宁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算一算，有孽龙，想翻身。”
话音落下。
整个首播间，炸了。
【孽龙？什么孽龙？】
【卧槽！今天的卦，这么劲爆的吗？不是算人，是算龙？】
【我他妈……我感觉我的世界观正在被老祖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前面的别激动，我怎么感觉老祖这话不是对我们说的？】
第九局，最高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两个画面。
左边是代表着南海失联海域的实时数据图，上面一片血红，无数警告信号疯狂闪烁，像一颗濒死的心脏。
右边正是玄清老祖的首播间。
当苏晚宁说出有孽龙想翻身时。
整个指挥中心所有身经百战的专家和外勤人员，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看着屏幕里那个年轻的女孩，脸上全是无法掩饰的骇然。
叶老站在主控台前，死死地盯着屏幕，苍老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知道，她看到了。
看到了他们付出惨痛代价都无法窥见分毫的真相。
首播间里。
苏晚宁在全网的注视下，没有拿出任何法器，没有念动任何咒语，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她只是看着镜头，嘴唇轻启。
声音不大，却通过电流，清晰地传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敕令。”
一个词。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水府让路。”
第二个词。
南海失联海域，万米之下的海底，那艘被黑暗能量包裹的深龙号，周围的海水开始出现不正常的剧烈涌动。
“阵破。”
第三个词。
缠绕在潜航器上的黑气阵法，发出了刺耳的哀鸣，上面的符文开始剧烈闪烁，明暗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苏晚宁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她顿了一下，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龙归。”
话音落下的瞬间。
第九局指挥中心。
主屏幕上代表失联海域的血红色数据图，所有的警告信号戛然而止。
那片刺目的红色瞬间抹去，恢复成了代表正常的蓝色。
所有的异常能量波动，在同一秒归于虚无。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指着屏幕声音因为激动而完全变了调。
“消失了！异常能量反应……全部消失了！”
他话音未落。
另一个通讯员猛地摘下耳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上是见鬼一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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