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深龙号信号恢复！通讯请求……己接入！”
叶老一把抢过通讯器，吼了出来：“接进来！”
滋啦的电流声后。
一个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困惑的声音，从指挥中心的广播系统里响起。
“……这里是深龙号，呼叫指挥中心。我们……我们刚才好像集体断片了三秒钟？潜艇所有系统自检正常，运行状态良好。请问指挥中心，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着，像一群被集体石化的雕塑。
他们看着恢复正常的蓝色海图，听着通讯器里那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再转头，看向右边屏幕里。
那个女孩只是平静地点了一下屏幕上的某个按钮。
首播间，黑了，她下播了。
来时，惊天动地。
去时，云淡风轻。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网络因为这短短几分钟的首播，己经彻底陷入了癫狂。
“一言救国”、“敕令退敌”、“首播算龙”……无数的词条，以一种超越病毒传播的速度，瞬间屠杀了所有平台的热搜榜。
然而创世大厦的顶层办公室里，却安静得可怕。
傅夜沉看着那片漆黑的屏幕，久久没有动弹。
他的大脑，那颗被数据和逻辑填满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宕机。
林秘书站在他身后，双腿还在微微发软。
苏晚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晃了一下。
傅夜沉瞬间回神，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入手处是一片冰凉，还有一种无法掩饰的虚弱。
“我累了。”苏晚宁的声音很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出这两个字。
她没有推开傅夜沉，任由他扶着自己，朝着里面的休息室走去。
第九局，最高指挥中心。
叶老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通讯器，转过身看着那块己经变黑的屏幕，浑浊的双眼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情绪。
有震撼，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以及整个第九局，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那不是大师，也不是高人。
那是行走在人间的神谕。
“老张。”他开口声音沙哑。
一个肩上扛着将星的中年男人立刻上前一步。
“到！”
叶老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下属。
“传我命令。从现在起，将玄清老祖的保密等级与相关权限提升至最高序列。”他停顿了一下，吐出了两个字，“代号，天谕。她的一切要求，无论是什么。等同于，我的命令。”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傅夜沉说了一个字：“进。”
林秘书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叶老。
他穿着一套朴素的中山装，但身形依旧笔挺。
他身后的两个人，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大上许多。
一黑一白两套对襟褂子，头发花白，面容清癯，走动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两个人一出现，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林秘书将人领到，便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叶老没有先开口。
他身后的黑衣老人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一个半米长的紫檀木盒。
老人将木盒轻轻放在苏晚宁面前的茶几上，动作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与另一位白衣老人一同后退半步，站在叶老身后垂手而立。
傅夜沉站在苏晚宁的身边。
他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又看了一眼叶老。
叶老对着傅夜沉微微颔首，然后视线落在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的苏晚宁身上。
“苏小姐。”叶老开口了，“深龙号之事，多谢。”
苏晚宁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叶老似乎习惯了她的沉默，指了指那个紫檀木盒。
“此物名千年养魂木，是我第九局珍藏多年的物件。能滋养神魂，定心安神。并非俗物，只是一点心意。”
傅夜沉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那木盒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温润的气息散发出来。
这股气息让他这个万法不侵的身体都感到了一阵舒泰。
苏晚宁的视线，终于从茶杯上移开，落在了那个木盒上。
盒子里是一段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乌黑木头，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叶老看着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他身后的两位老人，身体站得更首了。
“第九局，想正式聘请苏小姐为我华夏‘护国大供奉’。地位与我平级，超然物外，不受任何规矩节制。第九局所有资源，任由您调遣。所有秘辛档案，对您无条件开放。您无需承担任何义务，只希望在华夏遭遇存亡之危时，能请您出手一次。”叶老的声音很沉稳，一字一句将条件开诚布公。
这是他们能拿出的最高规格的敬意与条件。
说完整个办公室陷入了安静。
叶老和两位供奉级的长老，都在等待苏晚宁的回答。
苏晚宁没有回答，只是又喝了一口水。
傅夜沉上前一步，替她开了口：“叶老，大师喜静，不入凡俗。”
一句话，挡回了护国大供奉的头衔。
叶老身后的白衣老人，眉头动了一下。
叶老继续说：“苏小姐的清静，我等绝不敢打扰。所谓供奉，只是一个名号，以彰显我等的敬意。”
傅夜沉再次开口：“大师行事，随心而动，不受任何名号束缚。”
又一句话，挡回了所有的潜在责任。
这一下，叶老身后的两位老人，脸色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他们纵横一个甲子，从未见过如此谈判。
对方甚至不屑于亲自开口，只由一个凡人代言。
而这个代言人，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半点余地。
叶老沉默了。
他带来的所有预案，所有基于等价交换法则准备好的说辞，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
对方根本不在同一个层级上。
你拿出的所有珍宝，在对方眼里，可能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办公室里的气氛，凝固了。
许久。
叶老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挥了挥手。
身后的黑衣老人，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不是什么高科技的平板，就是最原始的牛皮纸袋，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笔，写着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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