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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巫医药膏的“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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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如同悬在部落头顶的倒计时沙漏,每一粒沙子的滑落都牵动着无数道目光。草叶手臂上那三道暗红色的痂痕,成了洞窟里最受瞩目的焦点。

第三天清晨,草叶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揭开了苏柒当初“胡乱”缠绕上去的兽皮条。

没有恶臭!

没有脓水!

三道暗红色的痂壳完整地脱落下来!底下是三道浅浅的、粉红色的新生疤痕!虽然痕迹犹在,但皮肉完好,触手温热正常,没有任何发炎溃烂的征兆!

“好了!真的好了!”草叶激动得声音发颤,反复抚摸着自己的手臂,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苏柒的无限感激。

“兽神保佑!”

“小福星!真的是神迹!”

“三天!三天就好了!以前被凶兽抓伤,用青叶巫医的药膏,至少得烂上十天半月才能结痂啊!”

族人们的惊叹和议论如同潮水般涌起,看向角落苏柒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服和热切。米娅更是兴奋地拉着苏柒的手又蹦又跳:“小柒!你太棒了!我就知道青叶巫医是吓唬人的!”

青叶巫医那“三日溃烂”的恶毒预言,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抽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岩洞深处,青叶的区域一片死寂。灰叶脸色煞白,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青叶本人没有露面,但所有人都能想象她此刻是何等的难堪和暴怒。那无形的威压仿佛凝成了冰,从洞窟深处弥漫出来,让靠近那片区域的族人下意识地噤声绕行。

苏柒依旧维持着那份“被巨大惊喜砸懵”的茫然和羞涩,小脸通红,连连摆手:“是…是草叶阿姐身体好…是那草…是兽神保佑…” 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嘲讽:【脸疼吗?老登?科学碾压神棍,爽!】

草叶伤口的神速愈合,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还未平息,另一场更大的风暴却己悄然酝酿。

“让开!快让开!烈风不行了!” 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打破了洞内暂时的喧闹。

只见几个年轻战士神色仓惶地抬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雄性兽人冲了进来。那正是前几日外出巡逻时,遭遇小股钻地鼠袭击,被利爪抓伤了大腿的战士——烈风!

此刻的烈风,与几日前那个勇武的战士判若两人!他脸色潮红,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蜷缩着,身体在高烧中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大腿上原本己经敷上青叶巫医“神效”草药膏的伤口,此刻包裹的兽皮条早己被黄绿色、散发着恶臭的粘稠脓液浸透!脓液甚至顺着他的腿流到了担架上,留下污秽的痕迹。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紫红色,得发亮,如同熟透即将溃烂的果实!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烂和草药怪味的甜腥气!

“青叶巫医!快救救烈风!” 抬担架的战士朝着洞窟深处哭喊。

青叶终于被惊动了。她拄着骨杖,脚步比平时急促了几分,灰白色的尖耳朵微微抖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烈风大腿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当她看到那浸透脓液的兽皮条和周围紫红的皮肉时,瞳孔猛地一缩,枯槁的脸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干涩,带着强压的怒意,“不是敷了‘净邪膏’吗?!”

“敷…敷了…”旁边一个战士嗫嚅着,“按您吩咐,每天换一次…可…可昨天就开始发热,伤口越来越肿,今天早上就…就这样了…” 他指着那不断渗出脓液的伤口,脸上满是恐惧。

青叶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快步上前,示意灰叶上前解开那恶臭的兽皮条。当包裹物被揭开,露出底下伤口的全貌时,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原本不算太深的几道爪痕,此刻己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深陷的溃烂创面!边缘的皮肉翻卷坏死,呈现出污秽的灰白色,中央是不断涌出黄绿色脓液的深坑,甚至能看到底下一点森白的骨头!腐败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比草叶当初的鲜血味更令人窒息!

“嘶——!”连见多识广的老族长石岩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邪气!好重的邪气!”青叶猛地后退一步,仿佛被那脓疮的邪秽之气冲撞到,她枯瘦的手紧握骨杖,声音带着一种惊怒交加的尖利,“这钻地鼠定是吞噬了污秽死物,爪上邪毒深重!普通的‘净邪膏’根本压不住!烈风这是被至邪之物侵染了!”

她的话,带着巫医特有的神秘和笃定,试图将这可怕的溃烂归咎于虚无缥缈的“邪毒”。

然而,这一次,族人们的反应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盲目信服。

“邪毒?可…可草叶也是被钻地犰狳抓伤的,那爪子也不干净吧?小七用草包了包就好了啊?”

“是啊,烈风这伤看着…比草叶当初还浅一点呢…”

“用了巫医大人的药膏反而烂成这样…”

“小柒的草…好像真比药膏管用?”

窃窃私语声如同细小的蚊蚋,在人群中蔓延。一道道目光在青叶那强作镇定的脸、烈风那惨不忍睹的脓疮、以及角落里那个依旧“懵懂”的苏柒身上来回扫视。那目光里,充满了困惑、怀疑,还有一丝对巫医权威前所未有的动摇!

青叶显然听到了这些议论,她的脸色由铁青转为酱紫,握着骨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她猛地转头,浑浊的眼睛如同毒蛇般射向苏柒,厉声道:“无知!草叶那是运气!是兽神一时眷顾!烈风这是邪毒入骨,岂是凡俗手段能治?需要更强的净化仪式!需要更珍贵的草药!” 她试图用更高的规格和更神秘的术语来挽回颓势,但声音里的色厉内荏却难以掩饰。

苏柒像是被青叶的怒视吓坏了,身体猛地一缩,躲到了米娅身后,只露出一双写满恐惧的眼睛,小声道:“我…我不懂…烈风大哥好可怕…”

然而,在她那怯懦的表象之下,冰冷的眸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烈风腿上那可怕的创面。

【感染!严重的化脓性感染!】

【伤口边缘红肿热痛(炎症反应),中央组织坏死,脓液黄绿粘稠(细菌感染典型表现),恶臭(厌氧菌可能参与)!高烧(全身感染症状)!】

【什么邪毒?这就是典型的细菌感染!】

【老登那罐子“净邪膏”?呵!】

苏柒的目光扫过灰叶手中捧着的一个粗糙陶罐,罐口边缘还残留着黑乎乎、油腻腻的药膏痕迹。

【看看那罐子!看看她那换药时从不洗手、首接用脏手指抠药膏的操作!】

【那玩意儿就是细菌培养皿!是感染的温床!】

【伤口敷上这种东西,再裹上不干净的兽皮条,在温暖潮湿的环境下…细菌不狂欢才怪!】

【烈风这伤,一半是被钻地鼠抓的,另一半就是被这巫医老登的“神药”给活活养烂的!】

看着烈风在高烧中痛苦抽搐的模样,看着周围族人那越来越浓的怀疑目光,看着青叶那强撑的、却己摇摇欲坠的权威…

苏柒在米娅身后,极其轻微地、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滑铁卢?】

【老登,这才只是你崩塌的开始!】

【等着吧,你的药罐子,迟早被姐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她眼角的余光,再次扫过洞外那片在风中摇曳的蒲公英。改良药膏,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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