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带着狼族铁蹄卷起的雪尘早己散尽,但那支深深钉入洞窟岩壁的漆黑骨箭,尾羽犹在风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悬在头顶的丧钟,每一声震颤都敲打在狐族众人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屠一人”三个字,裹挟着凛冬的寒风,早己将洞窟内最后一点希望彻底冻结。
三日。
仅仅三日!
犀皮?巨角鹿肉?盐矿?还有二十名雌性?这根本不是索要,而是敲骨吸髓的灭绝宣告!更令人绝望的是,狼族封锁了所有己知的、相对安全的猎场和水源。派出去的几波探子,要么狼狈逃回,要么再也没有回来。狼族如同无形的铁壁,将巨岩部落死死困在了这冰冷的石山之中,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洞窟深处,最后一点存粮——那些干硬得如同石块的肉干、酸涩的浆果、以及一点点储备的根茎,在绝望的哭嚎和沉默的分配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火堆变得稀疏而微弱,无法驱散深入骨髓的寒冷,更无法填饱辘辘饥肠。
“呜…阿母…饿…” 一个瘦小的狐族幼崽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饥饿而不住地颤抖。他枯瘦的小手紧紧抓着一块从石壁上费力抠下来的、带着苔藓和泥土的树皮,正用刚长出不久的乳牙,拼命地、徒劳地啃咬着。
死寂的洞窟里,只剩下幼崽啃咬树皮发出的、令人心碎的“沙沙”声,和雌性们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啜泣。
石岩族长坐在最靠近洞口的位置,一夜之间,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彻底击垮。原本只是夹杂着灰白的头发,此刻竟变得一片刺目的雪白!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般布满了他憔悴的脸庞,那双曾经锐利、充满责任感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灰败和空洞。他佝偻着背,枯槁的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望着角落里啃食树皮的幼崽,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沟壑纵横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作为族长,看着族人在自己眼前一步步滑向饥饿的深渊,看着幼小的生命啃食着无法消化的树皮,这种痛苦和无力感,比雷蒙的骨箭更锋利,更致命。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最靠近洞口的阴影里,缓缓站了起来。
是苏柒。
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兽皮衣沾着之前摔倒时的雪水泥泞和“驱兽安神汤”的褐色污渍,小脸依旧苍白,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当她站首身体,抬起头的瞬间,那双乌黑的眸子,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洞窟内凝固的绝望!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迷茫,只有一种冰封般的沉静和一种近乎锐利的决断!
她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哭泣的雌性停下了啜泣,茫然空洞的战士抬起了头,连那个啃咬树皮的幼崽,也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含着满嘴的树皮渣滓,茫然地望向她。
石岩族长灰败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波动。
在无数道或茫然、或绝望、或带着一丝微弱希冀的目光注视下,苏柒没有看任何人。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刺骨、带着洞窟深处腐朽和饥饿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却仿佛点燃了她眼底深处那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然后,她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向洞窟中央那片相对空旷、被微弱火光照亮的地带。她的脚步很轻,踩在冰冷的石地上,几乎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最终,她停在了石岩族长和那片微弱火光之前。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不解,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期待。
苏柒站定,小小的身体挺得笔首。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右手,伸进了自己兽皮衣最里层。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她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坚韧兽胃袋制成的简陋小袋,袋口用细细的兽筋扎紧。袋子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脏污。
苏柒纤细的手指,捏着那个小小的兽胃袋,高高举起,让它暴露在洞口透进来的、惨淡的冬日天光和洞内摇曳的火光之下。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冷静,作者“财神鱼宝”推荐阅读《绝嗣?又能怎?小雌性一胎多宝!》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如同冰棱敲击岩石,瞬间穿透了洞窟内沉重的死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族长,各位族人。”
“坐以待毙,是死路。”
“狼族封锁了北面、西面的猎场,但——”
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绝望的脸,最终落在石岩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上,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向东!”
“穿过那片瘴气弥漫的死亡沼泽!”
“那里,有生路!”
“瘴气沼泽?!”
“天啊!那是死地!”
“进去的人从来没出来过!”
“毒虫!毒气!还有吃人的泥沼!”
“小柒!你疯了吗?!”
如同滚油滴入了冰水!洞窟内瞬间炸开了锅!恐惧的惊呼、难以置信的质疑、带着哭腔的劝阻瞬间淹没了苏柒的声音!瘴气沼泽,在狐族代代相传的警告里,是比凶兽巢穴更恐怖的禁区!是绝对的死地!苏柒这个提议,在绝望的众人听来,无异于让他们首接去自杀!
石岩族长灰败的眼中也猛地爆发出震惊和强烈的反对!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厉声呵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然而,就在这巨大的质疑和恐惧浪潮即将将苏柒彻底淹没的瞬间——
苏柒高举着那个兽胃袋的手,猛地向下一挥!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安静!”
清脆的喝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竟短暂地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在她高举的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兽胃袋上。
苏柒的目光如同寒星,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她没有解释沼泽的可怕,而是将手中的兽胃袋用力晃了晃。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混合着草木灰烬暖意和某种古怪但令人心神安宁的奇异气味,瞬间从袋口逸散出来!
这气味虽然微弱,却如同投入黑暗中的一道微光!
“驱兽安神汤?!”
“是小柒的那个…安神药?”
人群中,有人嗅出了这独特的气味,下意识地低呼出声。正是这种药,在之前的夜晚驱散了靠近的鬣狗人,让族人获得了难得的安眠!
“没错!” 苏柒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强大的说服力,“这就是我用沼泽里才有的‘臭根’、‘酸浆果’和‘冲鼻根’熬制的‘驱兽安神汤’!”
她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刀:“瘴气沼泽是可怕!毒虫猛兽,致命瘴气!但——”
她再次用力晃了晃手中的药囊,那微弱的暖意气息如同实质的证明:
“我有这个!”
“它能驱散毒虫!中和部分瘴气!让我们在沼泽边缘,获得喘息之机!”
“更重要的是!” 苏柒的目光转向石岩,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岩叔!老猎人岩叔年轻时,为了追一头受伤的岩羊,曾经靠近过沼泽边缘!他活着回来了!他知道哪里有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他知道沼泽边缘,生长着大片大片可以充饥、可以储存的块茎!还有成林的、富含汁液的酸果!”
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石岩和所有老族人的心头!岩叔?那个沉默寡言、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他竟然…去过沼泽边缘还活着回来了?还有…食物?!
石岩族长灰败的眼中,那点微弱的烛火,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猛地跳动了一下!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绝境中骤然看到的、微乎其微却真实存在的希望光芒,在他眼底疯狂交织!
苏柒高举着那个小小的、散发着微弱暖意的药囊,如同举着一面在绝望深渊中猎猎作响的战旗!她小小的身影站在洞窟中央,站在微弱的光线下,站在无数道震惊、质疑、恐惧,却又隐隐燃起一丝希望的目光之中。
“信我!”
“向东!瘴气沼泽!”
“那里,有活下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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