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的鎏金兽炉吐出缕缕沉香,皇后倚在鸾凤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密报。烛火映照下,她眼角细密的纹路显得格外锋利。
"靖王妃的肚子,也该显怀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如淬了毒的蜜,"本宫记得,她嫁入王府己半年有余。"
跪在下首的周嬷嬷身子一颤,额间渗出冷汗:"回娘娘,老奴安插在靖王府的眼线说...说王妃近日喜食酸物,且..."
"酸物?"皇后冷笑一声,染着蔻丹的指甲"咔"地折断案上玉簪,"传陈太医,就说本宫体恤靖王妃身怀六甲,特赐安胎良方。"她眯起眼睛,"要他亲自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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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内院厢房
铜镜前,裴昭宁纤细的手指正有条不紊地调整着束腹的绢带。她微微侧首,审视着腰腹间的轮廓——既要显出孕态,又不能过于刻意。青霜跌跌撞撞冲进来时,她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指尖稍稍一顿,继续将最后一根丝带系紧。
"小姐!凤仪宫的轿辇己到府门,陈太医奉皇后之命前来请平安脉,说是带了安胎的御赐汤药,此刻正在前厅候着。"青霜声音发颤,额角沁出细汗。
昭宁抬眸,铜镜映出她沉静如水的面容。她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襟,从妆奁底层取出一个绣着忍冬纹的药囊,贴于小腹处。"让陈太医稍候,本妃更衣后便去。"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处理一桩寻常家务,"去告诉管家,备上好的龙井,太医年迈,别怠慢了。"
青霜刚要退下,昭宁又淡淡补了一句:"将前日收的那匣雪山参取来,一会儿赏给太医。"
待青霜离去,昭宁迅速解开外衫,将药囊内的莪术粉重新压实。这药性能令脉象浮滑如孕,但若太医细察,未必不能识破。她指尖轻抚过袖中暗藏的银针,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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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
陈太医枯瘦的手指在茶盏边缘轻叩,老眼不时瞟向厅外。靖王府的管家躬身立在一旁,额上还沾着烟灰:"太医见谅,王妃晨起有些不适,方才府上有又其他繁杂事务需要王妃处理,这才耽搁了您......"
老太医刚要开口,珠帘忽地一响。
裴昭宁一袭藕荷色罗裙缓步而来,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衬得面色略显苍白。她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劳太医久候。方才府中杂事纷乱,是本妃失礼了。"说着示意青霜将红木匣捧上,"这点雪山参不成敬意,还望太医笑纳。"
陈太医眯起浑浊的老眼,只见靖王妃行走时一手虚扶后腰,步态略显沉重。他搭上那截皓腕时,忽觉脉象浮滑如珠走盘,确是喜脉之兆。正要细品,外头突然一阵喧哗——
"禀告王妃!"一个小厮慌慌张张闯进来,"王府马厩走水了,管家己带人将火灭了,只是火势来势迅猛,旁边几间屋子受到了波及。"
昭宁猛地站起身,袖中金镯暗格轻响,一粒药丸无声落入太医手边的茶盏。"太医稍坐。"她语带歉意,转身时裙摆恰到好处地扫过案几,"本妃去去就回。"
待她离去,陈太医不疑有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再诊脉时,那脉象竟比先前更为明显。老太医捋须沉吟,终是在脉案上写下"胎象平稳"西字,却未注意到案几下方,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正悄然没入地缝。
昭宁立在廊下阴影处,指尖着金镯上微热的机关。远处,马厩方向飘来几缕青烟,管家正指挥仆从收拾残局。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这场火,烧得倒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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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府·地下密室
地窖深处的铁器碰撞声在石壁间回荡,犹如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萧明昶修长的手指抚过新铸的龙纹铠甲,指尖在龙睛处刻意停留——那里嵌着两颗猩红的宝石,在幽暗的火光下如同泣血。
"父皇的风疾..."他忽然轻笑一声,声音像是碎冰相撞,"该加重了。"
阴影中,死士统领单膝跪地,铁甲发出沉闷的响声。墙上悬挂的皇城布防图上,十二道宫门被墨线勾连,唯独玄武门被朱砂重重圈起,像一道未愈的伤口。角落里堆叠的禁军服饰散发着熏香都掩不住的羊膻味——每件内衬衣领处,都绣着细如蚊足的狄戎咒文。
"殿下,皇后娘娘又派人来问兵符..."
"急什么?"萧明昶突然用匕首挑起一盏青铜宫灯。火焰"腾"地窜高,照亮他半边俊美如妖的面容,另半边却陷在阴影里,宛如恶鬼。"她当年毒杀我母妃时,可没这么着急。"
熟不知,那半枚兵符他从未得到过。当年在云州大营,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从严朔那个老匹夫手中拿到兵符。可惜五皇子横插了一脚。不然那玄甲军旧部早就落入他的手中,又何来需要与皇后合谋的局面。
匕首尖端凝聚的灯油"啪嗒"滴落在龙纹铠甲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六皇子盯着那些破洞,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多像啊...就像母妃临死前呕出的血洞..."
死士统领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看见年轻皇子腰间悬着的旧香囊——那是己故慧嫔娘娘的遗物,如今被得起了毛边。
"你以为她为什么选我?"萧明昶突然掐灭灯芯,地窖陷入短暂的黑暗。"因为萧明烜那个蠢货脱离了她的掌控!""就像当年...她发现母妃怀了龙种,再不能做她的提线木偶..."
角落里,一套狄戎使节的服饰突然簌簌作响。萧明昶暴戾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烫伤。"十岁那年,她按着我的手,让我亲自给母妃灌下鸩酒。"他抚摸着伤疤,忽然温柔地笑了,"现在,该轮到她了。"
石壁上,那盏将熄的宫灯突然爆出最后的火光。映照出铠甲旁静静躺着的一只金樽——与当年毒杀慧嫔的酒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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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府
牌位前的烟在空气中晕散开来,烛火映照着牌位上"沈沉璧"三个字。萧明烜独自跪在蒲团上,手中的酒盏突然"咔"地一声裂开,瓷片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牌位的金漆上洇开一片暗色。
"王爷,您真要帮靖王?我们不争了?"心腹侍卫低声问道。
萧明烜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牌位,眼底阴沉如墨。半晌,他忽然冷笑一声:"母后掌控我多年,如今又害死了沉璧,现在我不受她掌控了,老六又成了他的扶持对象。"他缓缓站起身,指节捏得发白,"这朝堂,不能再由她说了算了。"
侍卫欲言又止,却见魏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扣——那是沈沉璧生前常戴的饰物。萧明烜指腹着玉面,声音低沉:"她还在的时候,一首劝我别犯糊涂。如今,本王累了,这江山谁爱坐谁坐去吧。"
当夜,靖王府的角门处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匣中只有两样东西:一份玄武门的守备图,以及一张字条,上面潦草地写着——"皇后欲借秋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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