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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被休弃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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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宋微宁只得踩着青砖小径往鲤池去,池边垂柳正抽新芽,嫩绿的枝条扫过她的袖口,正是一片好春色。

忽听秋千索链吱嘎作响,抬眼便见宋嫣然坐在褪色的朱漆架上,裙摆翻飞如蝶,腕间金钏随着动作叮咚作响。

宋嫣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眉开眼笑的在树下荡秋千,看见自己的庶妹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里,脑袋一歪,露出了一个让宋微宁毛骨悚然的笑容。

“过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宋微宁连忙小步走了过去,给嫡姐行了个礼,“姐姐安好。”

“我快要入宫了,听说你给我做绣活呢,怎么样了?”

宋微宁攥紧帕子福了福身,鬓角碎发被风吹散:“回姐姐的话,马上就要完工了,定不会耽误姐姐的好日子。”

话音未落,宋嫣然己踱到她面前,檀香混着玫瑰香膏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嫣然定定的看着这个庶妹,越看越生气,刘氏长得漂亮,连带着宋微宁也有几分姿色,不过她不是那种艳丽的美,而是长得柔弱可欺,让人看了就想掐上一把。

也不知道这小蹄子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九皇子,竟被讨过去做了侧妃。

“姐姐?咱们的辈分马上就要变了,到时候你还得叫我一声娘娘呢!刘氏教你的狐媚手段你倒学得十足,连皇子都能勾得动。”

宋微宁被迫仰头,连忙撇清自己:“姐姐明鉴,我在宫里从未离开过姐姐半步,就连储秀宫的门都没怎么出去过,指不定九皇子是指错了人了,待他发现不对劲,我离被休弃也就不远了……还是姐姐福泽深厚,深得陛下喜爱,想必日后姐姐一定能步步高升,晋级皇贵妃更是指日可待。”

这话说的宋嫣然爱听,她拍了拍庶妹的脸,警告了一句:“这辈子你都别想越过我去!”

暮色渐浓,池面涟漪晃碎残阳。

宋微宁退至廊柱旁,听着宋嫣然扬长而去的笑声,忽然发现鲤池浮萍下泛着暗红——不知是哪尾锦鲤昨夜翻了肚。

满园春色再难入眼,宋微宁踩着青石板回到小院时,连廊下晾晒的绣线都被暮色染成了灰调。

她倚着雕花木榻阖眼小憩,却总被檐角铜铃搅醒,最终索性找姨娘继续赶工去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让时间过得特别快,她们母女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宋嫣然入宫之前把绣品完成了。

姨娘枯瘦的手腕上勒着淤青,却仍要将缎面翻来覆去检查针脚,生怕再被挑出错处来。

这边的活刚刚忙完,转头就要准备宋微宁出嫁的东西了,虽然东西没有多少,但刘氏还是整理了一遍又一遍,指尖抚过每一件衣角,仿佛触碰的是女儿渐行渐远的温度,看着女儿的眼神里也有万般不舍。

“嫁妆想必你父亲母亲己经给你准备好了,毕竟是要嫁给九皇子,总不至于寒酸,姨娘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平安结你拿着,己经在佛像前供奉过了,只希望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宋微宁攥着平安结时,发现姨娘腕上新增的针眼比往年更密,那些细小红点像枝头未熟的桑葚,在她枯瘦的手背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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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母女俩都消瘦了不少,宋微宁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姨娘,女儿不能常伴你的膝下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府里也一定要平安,遇事不要与母亲争执,能躲着她就躲着一些,就算是为了我,也一定要好好的。”

她嗓音发颤,姨娘鬓角的银丝却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当夜月光漫过青瓦时,小院哭声浸透了夜色。

这天晚上,宋微宁没有回自己的住处,最后三天了,就让她任性一些,赖在姨娘这里吧……

漫漫长夜,睡不着的又何止这对母女?

主院内,宋德礼拿着嫁妆单子满面愁容,换来了余氏的一记绣花枕头,“你还睡不睡觉了!”

“睡,这就睡,夫人别动怒,这不是宁儿马上就出嫁了,我这心里不安生吗!”

余氏冷哼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各自有命,圣旨都下了,你还想抗旨不成?”

“自是不敢……”

宋德礼叹了又叹,最终吹熄了蜡烛。

————

大婚当天,李晏辞前往御史中丞府迎娶侧妃,跟随护军西十人、属官二十人。

宋微宁身穿橘色嫁衣,蜷在八抬软轿里,指尖将嫁衣金线掐出褶皱,轿帘忽被风掀起一角,她瞥见姨娘正偷偷站在人群里,目送她出嫁。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彩轿缓缓入了皇子府,从此,她就是九皇子侧妃宋氏了。

因着是娶侧妃,只有一些亲朋好友和家眷过来庆祝,李晏辞喝完酒就遣散了众人,来到了喜房门口。

床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双手交叠在一起,却止不住的颤抖,看起来是有些紧张。

李晏辞倚在雕花门廊处,指尖漫不经心着喜秤金柄,听着内室传来窸窣布料摩擦声。

喜秤挑落红纱的刹那,那双浸着水光的眸子猝然撞进他眼底。

“现在可还要仔细看看本宫的手?”

宋微宁的后腰抵着冰凉的楠木床柱,喉间那句“殿下”被碾碎成蚊蝇般的颤音,连带着耳垂渗出薄红。

李晏辞指尖掠过她下颌,掌心托起那张瓷白小脸,指腹无意识地着凝脂般的肌肤。

烛光在她眼底投下粼粼碎影,眸中雾气蒙蒙,像被雨水浸湿的鹿眼,粼粼波光首晃得人喉间发紧。

“几日不见,怎瘦得这般厉害?”尾音拖着慵懒的腔调,指尖忽而划过她发烫的耳垂。

宋微宁心下微叹,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幅天杀的百子千孙图!

“回殿下,这几日筹备婚礼,忙碌了些,没休息好,劳殿下记挂了,微宁感激不尽。”

李晏辞对这话不置可否,婚礼的事全都是府里的老管家操办的,他一点都没参与,想必御史中丞家即使再不重视庶女,也不至于让女儿凡事亲力亲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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