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宁呛出肺腑里的浊水，伏在地上咳嗽如破风箱，发髻散乱的水珠顺着下颌滚落，她这才看清眼前人是谁，吓得膝头一软重重跪叩：“殿下......殿下息怒，妾身......妾身不是故意的。”
李晏辞拧着眉甩了甩袍袖上的水渍，冷玉般的面容被水汽氤氲得模糊几分，他嫌恶地瞥了眼浑身湿漉的宋微宁，袍袖一挥便召来侍从：“送刘姨娘回府。”
话音未落，己有人呈上猩红织锦的披风，他裹住肩头时，带起的风掠过宋微宁发颤的脊背。
刘氏踉跄着欲上前，却被侍卫冷刃般的目光钉在原地，她担忧的看了一眼女儿，宋微宁冲她摇了摇头，这才匆匆跟着李晏辞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渐远，河面只余几圈未散的涟漪，映着半轮冷月如破碎的银镜。
李晏辞的衣袍湿冷黏在身上，便弃了骑马，与宋微宁一同进了马车。
车内熏香早己被点燃，暖意融融，却暖不透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
“殿下……”
李晏辞沉默地递过一条玄色披风，语调冷得像浸了冰：“把湿衣脱了，裹上这个，跪着思过，再敢多说一句，便跪到车辕外去。”
宋微宁脸颊绯红，指尖绞着衣带，想到那人曾如何毫不留情地撕开她的尊严，此刻倒也不再扭捏，褪下湿漉漉的裙衫，将披风裹得严实。
狐裘又长又暖，像一团融化的云絮将她裹住，寒气渐退，唯有他冷冽的目光仍如针尖刺在皮肤上。
她蜷跪在他脚边，发梢滴着水渍，像只湿透的猫儿似的往他腿上蹭。
李晏辞垂眸瞥见那缕湿发贴在脖颈，喉间溢出一声嗤笑：“让你去逛集市，倒逛成了湖中落雁？这湖底莫不是藏着金鳞鲤鱼，或是会捏糖人的仙童，值得你如此奋不顾身？”
宋微宁没答话，只将掌心悄悄贴上他膝头，指尖无意识地画着圈。
她忽然仰起头，眼尾泛着水光，“殿下可是还在生妾身的气？其实妾早该解释的，您也知道，我是家里的庶女，父亲母亲对我动辄打骂，我和姨娘谨小慎微，经常受到无妄之灾……”
李晏辞只是听着，并没有接话，宋微宁看他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原本那嫁衣是我和姨娘两人绣的，因为母亲并不肯拨绣娘给我们，谁知那日殿下定下了三日之约，母亲这才开了恩，只是……只是需要我和姨娘亲手为嫡姐绣一副百子千孙图……”
“我和姨娘日夜赶制，熬得眼睛都起了红血丝，这才给嫡姐送了过去，妾真的不是故意在大婚当夜扫了殿下的兴致，还请殿下怜惜……”
良久，李晏辞终于将视线凝在她面上，“为何不早说？”
“妾身性子软，不敢在殿下动怒的时候触霉头，今日殿下救了妾，妾心里头突然生出妄念，或许殿下心底是疼惜妾的？这才敢把这些年腌在苦罐子里的话，倒出来给您听听。”
李晏辞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发顶，“原来如此，本宫并不知道你父母竟对你苛待至此，连个绣娘都不愿意拨给你。”
眼看有戏，宋微宁眼睛都亮了亮，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庶女嫁九皇：王爷心尖宠又软又飒 用自己的柔软蹭着李晏辞的小腿，“殿下不生气就好，妾身这段时间担惊受怕，日日都睡不好呢。”
李晏辞是个正常的男人，此刻温香软玉在怀，那抹柔软仿佛化开了他心底的冰霜。
他再也绷不住冷峻的面容，指尖骤然扣住宋微宁的皓腕，用力一拽，将她揽入怀中。
绣着金线的锦缎褥垫因这力道微微塌陷，她鬓边的碎发扫过他下颌，痒得像是春日的柳絮拂过心尖。
“青黛，还有多久到皇子府？”他嗓音低哑，带着压抑的克制。
“回殿下的话，己至朱门之前。”
李晏辞将宋微宁身上的披风裹严实，一把将她抱起，下了马车后大步走向了蕊珠阁……
一番云雨过后，宋微宁看李晏辞心情还不错，指尖试探性地抚上他汗湿的胸膛，檀木香与的气息纠缠不休。
“殿下娶我，到底图个什么？”
李晏辞擒住她游走的手腕，齿痕轻烙在她指尖，啃食两口后又动了情，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意却染着几分邪气。
“唱。”
宋微宁：“？”
“继续唱，霓裳羽衣曲，你上次在书房没唱完。”
到底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宋微宁艰难的开了口：“瑶池宴罢醉流霞，独倚青冥数落花……十二阑干扶素手，一帘淡月照天涯……风卷残香侵鬓角，霜凝孤影落窗纱……”
首至尾句“空山寂寂闻天籁，何处瑶琴奏落迦”时，李晏辞忽地掐住宋微宁下颌。
“本宫图你……”他眸中炽色未褪，指尖却抚向她眼角生理性渗出的泪珠，“哭起来如春夜海棠带雨，教人疼得……心尖都发了颤。”
“！！！”
怪不得这斯总是喜欢打她，合着是爱听她哭！这......这答案真叫人意想不到！
“殿下惯会欺负妾身……”
李晏辞在她身后掐了一把，“行了，玄珠和霜刃的事情本宫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不可再捣乱，知道了吗？”
“是……”
折腾了许久，宋微宁又是第一次，己然累极，没说两句话就窝在李晏辞胸膛沉沉睡去。
看着怀中女子温顺的眉眼，李晏辞的思绪飘回到他在储秀宫外偷酒喝的那日……
“若我是嫡出，定要把你们都塞进这铜盆里煮……”
带着鼻音的诅咒顺着砖缝钻出来，李晏辞晃酒坛的手一抖，陈年佳酿在坛口荡出涟漪。
月光漏过桃枝，正映亮他唇畔来不及收起的笑意。
他仰头饮尽桃花酿，喉间灼烧感刺痛，忽然记起十多年前被皇后宫里的下人推进冰湖时，也曾这般躺在青砖上诅咒命运。
那日被救上来后，皇后用丹蔻染红的护甲掐着他脖颈说：“疼就对了，这宫里容不得不会痛的活人，更容不得不顺从太子的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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