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几步，重重摔倒在王府门前的青石板上，引来路人的侧目和指指点点，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那曾经象征着她王妃荣耀、如今却对她紧紧关闭的王府大门，看着门前冷漠的侍卫和街上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巨大的羞辱、身体的剧痛、失去一切的绝望彻底将她吞噬，她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悲鸣，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王府大门内，李晏辞站在影壁后，听着门外那声戛然而止的悲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头望向禹州城晴朗却高远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顾昭昭的结局是生不如死，赵文轩还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等着他最终的裁决。
地牢的阴冷与湿腐气息，火把的光芒在潮湿的石壁上跳跃，投射出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地狱的鬼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铁锈味和绝望的气息。
李晏辞踏着冰冷的石阶，一步步走向地牢最深处，陈锋手持火把，沉默地跟在身后。
最深处的囚室，铁栏粗如儿臂，赵文轩被沉重的铁链锁在石壁上，衣衫早己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和污垢。
他身上布满了各种刑讯留下的伤痕，有些己经结痂，有些还在渗着暗红的血水，他低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气息微弱，仿佛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听到脚步声，赵文轩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头，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变形，布满青紫淤痕，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唇干裂出血。
但当他的目光透过散乱的发丝，看清来人是李晏辞时，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竟没有多少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李晏辞停在铁栏外，隔着冰冷的铁栅，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淬了寒冰般的眸子，冷冷地打量着赵文轩的惨状。
“宁王殿下……”赵文轩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咳出血沫，“是……是来送下官……上路的吗？”
“上路？”李晏辞终于开口，声音在地牢中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不，本王是来告诉你，你的主子，太子李玄凛，是如何‘厚待’他忠心耿耿的爪牙的。”
赵文轩那只完好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丝波动。
李晏辞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镇国侯府，削爵抄家，阖家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你的心上人顾昭昭……”
他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赵文轩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她听闻家族倾覆，急怒攻心，当场流产，血崩不止。”
赵文轩的身体猛地一颤，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那只完好的眼睛瞬间瞪大，爱喝番茄牛肉汤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剧烈的痛苦。
顾昭昭……流产了？
“本王念在旧情，留了她一命。”李晏辞继续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不过是剥去她王妃的诰命，从皇家玉牒除名，只给她一身粗布衣裳，十两碎银，像丢垃圾一样，丢出了王府大门，如今她身无分文，刚刚小产，身体虚弱，在这陌生的禹州城……呵呵，你说，她能活几天？或者说，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受得了这等屈辱和绝望，愿意活几天？”
“你……你……”赵文轩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锁链哗啦作响，牵动伤口，鲜血再次渗出。
他死死瞪着李晏辞，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是刻骨的仇恨，更是对顾昭昭下场的巨大痛苦和恐惧，他没想到李晏辞会如此狠，这比首接杀了顾昭昭更残忍百倍。
“至于你，赵文轩……”李晏辞欣赏着赵文轩的痛苦挣扎，如同欣赏一场好戏，“太子殿下在京城，高坐东宫，锦衣玉食，本王当面向他质问你的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在他口中，你不过是一枚用过了就可以丢弃的棋子，一条……随时可以为了大局牺牲的狗，你猜，他可曾为你，或者为顾昭昭说过半句求情的话？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援手？”
李晏辞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赵文轩的心脏，他挣扎的动作骤然停止，身体僵硬，那只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震惊、痛苦、仇恨，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死寂的灰败和一种早己预料的绝望。
他其实心里清楚，从他被抓住的那一刻起，太子就绝不会再保他，只是当这血淋淋的事实被李晏辞如此赤裸裸地撕开摆在面前，尤其还牵连了顾昭昭如此凄惨的下场时，那种被彻底抛弃、信仰崩塌的痛苦，依旧让他痛不欲生。
“呵……呵……”赵文轩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王爷不用再费心挑拨了，下官早就做好了为太子赴死的准备……”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平静：“这条命本就是太子殿下给的……”
李晏辞眼神一凝：“哦？”
赵文轩艰难地喘息着，那只完好的眼睛望向虚空，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与这阴森的地牢格格不入：“年少时，家乡遭了蝗灾，颗粒无收，爹娘都饿死了，我也快不行了，倒在京城郊外的破庙里，是太子殿下，那时他还只是二皇子，他的车驾路过，他他看到了我，让人给了我一碗热粥，一个馒头……”
他的声音微弱，却充满了刻骨的感激：“那碗粥，那个馒头，救了我的命，后来，殿下看我识得几个字，便收留了我，让我在他身边做个小小的幕僚，给我饭吃，给我衣穿，教我读书明理……”
赵文轩的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没有太子殿下，我赵文轩早就是路边一具无人问津的饿殍了，这条命从那时起就是殿下的，他要我生，我便生，他要我死，我便死，无以为报，唯此……烂命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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