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院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绿竹扶着乔芷兮往罗汉床走时，指尖还在发抖。
房间里燃着安神香，可乔芷兮闻着那股甜腻的味道，心口的绞痛反而更甚。她推开绿竹递来的姜茶，踉跄着走到妆台前，抓起铜盆里的冷水就往脸上泼——冰冷的水让她清醒了些，镜中的脸依旧苍白，可瞳孔里的狠厉却越发明亮。
“小姐，您这是……” 绿竹赶紧拿帕子过来，却被乔芷兮抬手制止。
“去，把我的脉枕拿来。” 乔芷兮的声音还带着溺水后的嘶哑，可语气里的命令感让绿竹不敢多问，转身就往里屋跑。
脉枕是原主母亲留下的，青布面绣着缠枝莲，摸起来还带着阳光的温度。乔芷兮坐在妆台前，将手腕放在脉枕上，指尖搭在寸关尺三处，像在医院里给病人把脉时那样，沉下心感受脉搏的跳动。
细数无力，节律不齐，是瘀阻心脉的表现。
她皱了皱眉，又翻开自己的眼皮——结膜充血，眼底有散在的瘀点；再伸舌头，舌苔紫暗，舌尖有几个米粒大的瘀斑。这些都是慢性中毒的典型症状，而且毒素己经侵入心肺，再拖下去，会导致心力衰竭。
“绿竹，我问你，” 乔芷兮放下手腕，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昨天晚上，我有没有吃乔语柔送的东西？”
绿竹的身子猛地一震：“小姐您忘了？昨天傍晚，乔语柔派人送了一盒桂花糕，说是什么新做的，您吃了两块……”
“桂花糕。” 乔芷兮重复了一遍，指尖掐进掌心，“里面加了藏红花。”
藏红花是活血化瘀的药材，可过量服用会导致慢性中毒，症状就是心悸、胸痛、瘀斑，而且发作时间正好是12小时左右——从昨天傍晚吃桂花糕到现在，刚好过了6小时，剩下的6小时，就是她的死期。
“小姐，您怎么知道？” 绿竹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乔语柔那个贱人，她怎么敢……”
“别慌。” 乔芷兮打断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个月牙形的朱砂痣，是原主母亲留下的标记，也是她身份的证明，“现在是酉时三刻，离辰时还有6个时辰，我必须找到解药。”
“解药？” 绿竹擦干眼泪，“小姐您知道药方吗？”
乔芷兮当然知道。作为外科医生，她对常见毒素的解药了如指掌——藏红花毒的解药是当归、黄芪、丹参三味药，以1:2:1的比例煎服，连服三剂就能缓解。可问题是，她现在在古代，没有现代的药店，也没有现成的药材，甚至连药方都不在她手里。
“我母亲留下的《岐黄秘录》呢？” 乔芷兮突然想起原主的记忆，“那本书里有解药的方子。”
绿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小姐，您忘了？前天乔语柔说要借《岐黄秘录》看，您不给，她就闹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说‘都是姐妹，借借又何妨’，所以……所以书被她拿走了。”
乔语柔！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扎在乔芷兮的心上。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向后倒去，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现在在哪里？”
“在……在梨香院。” 绿竹吓得后退了一步，“小姐，您要去干什么？”
“去拿我的书。” 乔芷兮抓起妆台上的翡翠簪，插在发间，“如果没有《岐黄秘录》，我活不过明天辰时。”
“可是……” 绿竹拉住她的袖子，“梨香院有乔语柔的贴身丫鬟守着，您进去会被发现的！”
乔芷兮回头，眼神里的坚定让绿竹不敢再说下去：“你去拿件男装来，再找个篮子，装些桂花糕——就说我给乔语柔赔罪来了。”
绿竹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没过多久，她就拿着一件月白色的男装和一个竹篮回来，乔芷兮迅速换上，把头发束成男子的模样，又在脸上抹了点锅底灰，看起来像个小厮。
“记住，” 乔芷兮提起竹篮，对绿竹说，“如果我半个时辰没回来，你就去告诉老夫人，说乔语柔偷了我的书。”
“小姐，您一定要小心！” 绿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我等您回来。”
乔芷兮笑了笑，转身走出房门。深秋的风里带着桂花香，可她知道，梨香院的桂花香里，藏着致命的毒药。
乔语柔， 她在心里说，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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