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愣了足足两秒，然后，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狂笑。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磕头？”
“秦风，你他妈是不是送外卖把脑子送傻了？”
李军也跟着尖笑起来，指着秦风，上气不接下气。
“浩哥，他疯了！他肯定是疯了！”
“让他给你磕头？他配吗？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整个包厢的空气，再次被点燃。
“这傻逼，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穷疯了吧，开始说胡话了。”
“赶紧滚出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张婷婷看着秦风，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挽紧了王浩的胳膊，用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冷冷地开口。
“秦风，你闹够了没有？”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像一条赖在宴席上不肯走，等着人丢骨头的野狗。”
她的声音不大，却比任何人的嘲讽都更恶毒。
王浩被她捧得通体舒畅，脸上的戏谑更浓了。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几乎贴到秦风面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轻蔑到极致的语气说。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从这扇门爬出去，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不然，我让你在江海市，连外卖都没得送。”
王浩的眼神阴狠，他很享受这种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随意碾压的感觉。
他等着看秦风崩溃，看他求饶。
秦风却只是看着他，眼神里那点笑意，慢慢冷了下去。
就在这时。
“吱呀——”
包厢那两扇沉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恭敬地，缓缓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领着两排身穿高开衩旗袍的顶级女服务员，鱼贯而入。
中年男人气度沉稳，眼神锐利，胸口别着一块烫金的铭牌——【总经理：孙建国】。
他身后那些女服务员，个个身段窈窕，气质出众，手里都捧着银质托盘，上面是价值不菲的黑桃A香槟和顶级果盘。
这阵仗，让包厢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浩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戏谑切换成了一丝受宠若惊的得意。
凯悦的总经理孙建国，这可是个人物！平时只负责接待市里来的大领导，今天居然亲自来他们这个包厢？
肯定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
“孙总！”
王浩立刻松开张婷婷，脸上堆满自认为最帅的笑容，挺着胸膛迎了上去，主动伸出手。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太给面子了！”
李军和其他同学也赶紧站起来，一脸谄媚，准备跟着沾光。
王浩的手，就那么伸在半空中。
孙建国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就那么径首地，从王浩的身边走了过去，仿佛王浩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
王浩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原地。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在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中，孙建国领着他的人，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所有人都鄙夷、所有人都嘲笑的角落。
他停在了那个穿着廉价T恤的秦风面前。
然后。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这位执掌着整个凯悦大酒店的总经理，对着秦风，深深地，弯下了腰。
一个标准到教科书级别的，九十度鞠躬。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包厢的每一个角落，恭敬得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秦先生。”
“您预定的顶层空中花园宴会厅，己经全部布置妥当。”
“随时可以移步入席。”
轰！
孙建国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整个世界，安静了。
针落可闻。
李军张大的嘴，忘了合上。
那些刚刚还在大笑的同学，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滑稽又可笑。
王浩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死死地盯着孙建国，又死死地盯着秦风，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顶层……空中花园宴会厅？
那是凯悦最顶级的地方！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接待最尊贵的客人！包下一晚的价格，是他今天这顿饭的十倍都不止！
他预定的？
秦风？
这怎么可能！这他妈怎么可能！
而张婷婷，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她看着被孙建国恭敬对待的秦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与她记忆里那个在雨中狼狈不堪的影子，疯狂地重叠、撕裂。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地捏碎了。
秦风对面前的闹剧，似乎浑然不觉。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孙建国。
“不用了。”
“我今天和同学们叙旧，就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建国立刻首起身子，态度愈发恭敬。
“是，是我唐突了。”
秦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全场那些石化的脸，最后落在王浩那张惨白的脸上。
“对了。”
秦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孙建国吩咐道。
“今晚我这帮同学的所有消费，全部记在我的账上。”
孙建国再次躬身，声音洪亮。
“好的，秦公子！”
“秦公子”这三个字，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包厢里每个人的心口上。
疼。
闷得人喘不过气。
王浩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秦……公子？”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秦风不再理会任何人，他拉开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然后对孙建国挥了挥手。
“给他们上点好酒。”
“看样子，都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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