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张卫国被他说得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地低吼，“娘和嫂子也是关心你们！你打着了野物，孝敬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倒好，一个人吃独食，还敢顶撞长辈，你还有没有良心！”
“天经地义？”张卫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轻笑一声，笑声很低，却充满了讥讽，“大哥，你跟我讲天经地义？行啊。”
他抱着女儿，往前走了一步，那股迫人的气势让张卫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爹把我们一家三口往死路上逼的时候，大哥你站出来说过一句‘天经地义’的公道话吗？娘骂我媳妇是扫把星，骂我闺女是赔钱货的时候，大哥你用‘天经地义’的道理劝过她一句吗？”
张卫东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刮过他大哥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
“都没有。”他替张卫国回答了，语气平静却残忍，“你站在旁边，看着。因为我们倒霉，碍不着你这个长子长孙的半分好处。现在，我凭本事弄来一口吃的，你倒想起来跟我讲‘天经地义’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大哥，你的‘天经地义’，可真是够便宜的。”
“你！你！”张卫国被他这番话堵得心口发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卫东的手指都在哆嗦，“我打死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畜生！”
他吼着，再次挥起拳头，朝着张卫东的脸砸了过去。
王秀兰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想扑上去。
但这一次，张卫东没有躲。
就在张卫国那只攥得发白的拳头即将砸到他脸上时，张卫东动了。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他抱着女儿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撤，同时低喝一声。
“秀兰，接着！”
王秀兰几乎是凭着本能，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女儿紧紧接在怀里。
也就在这一瞬间，张卫东彻底卸下了所有的顾虑。那双一首沉静如古井的眸子里，压抑了太久的，混杂着两辈子屈辱和愤怒的火焰，轰然引爆。
他没有去挡张卫国的拳头，而是侧身让过，右脚如铁鞭般横扫而出，狠狠地踹在张卫国的小腿迎面骨上。
“嗷！”
张卫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倒。
张卫东得势不饶人，一步跟上，抓住他后脑的头发，狠狠将他的脸朝地上那片冰冷的烂泥按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张卫国半张脸都啃进了泥里。
“不忠不孝？”张卫东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而残暴，“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忠不孝！”
他骑在张卫国的背上，抡起拳头，像砸一头牲口一样，一拳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张卫国的后背和肩膀上。
“啊！张卫东你个畜生！你敢打我！”张卫国在地上疯狂挣扎，嘴里含着泥，发出模糊的怒吼。
“打你？”
张卫东的拳头更重了，“我早就该打你了！”
张卫国奋力挣扎，吼道：“你疯了！我是你哥！”“哥？”
张卫东的眼睛更红了，揪着他的头发又往地上磕了一下，“偷我征兵报名表的哥？害我被爹用皮带抽得半死的哥？你他妈也配！”
他每说一句，拳头就落下一次，不再是完整的叙述，而是夹杂着愤怒和恨意的碎片。
“那年队里分的化肥钱，你拿去跟人赌钱输光了，回来跟爹说是我偷去买了酒喝！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前世打死老婆，这辈子用命宠她 害我被爹用皮带抽得半死！你忘了吗？”
又一拳，砸得张卫国眼冒金星。
“我媳妇刚嫁过来，你婆娘李桂芝顿顿给她吃剩饭，让她干全家最重的活！你看见了，你一句话都没说！你跟我说天经地义？”
院子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
陈玉兰和李桂芝最先反应过来，发疯似的扑了上来。
“张卫东你反了天了！快放开你哥！”陈玉兰尖叫着，伸出指甲就想去抓张卫东的脸。
“杀人了！二叔打死人了啊！”李桂芝扯着嗓子嚎哭起来，试图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张卫东头也不回，反手一肘，精准而又不带丝毫怜悯地顶在陈玉兰的心口上。陈玉兰被顶得倒退好几步，捂着胸口，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脸都憋紫了。
他另一只手抓住李桂芝的头发，猛地往旁边一甩，李桂芝尖叫着摔倒在地，撞翻了院子里的一个破水桶。
“都给我闭嘴！”张卫东红着眼睛，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环视着两个女人，“今天谁再敢上来，我就连她一块打！”
那眼神里的凶狠和决绝，让陈玉兰和李桂芝同时打了个寒颤，竟真的不敢再上前一步。
张卫东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身下的张卫国身上，他揪着张卫国的衣领，将他从泥里拽起来，让他那张沾满泥水的脸对着自己。
“大哥，你不是最要面子吗？”张卫东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你不是最喜欢当人上人吗？你告诉我，现在谁是畜生？”
“你……你……”张卫国被打得晕头转向，看着弟弟那双冰冷陌生的眼睛，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恐惧。可求饶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恶毒的诅咒，他吐出一口带着泥水的血沫，狞笑道：“我？你有什么脸说我？你他妈自己就是个畜生！一个连自己媳妇都打的男人！你忘了你喝完酒是怎么打王秀兰的？全村人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在院子里。
王秀兰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她抱着女儿，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恐惧和羞辱，瞬间被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周围邻居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看向张卫东的目光里，同情减少了，多了一丝理所当然的鄙夷。
张卫东的拳头僵在了半空。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暴怒褪去了一丝，翻涌起的是更深沉的，混杂着羞耻和自我厌恶的黑暗。
他没有反驳，因为那是事实。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不远处抱着女儿、脸色惨白的王秀兰，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炭，让他无法呼吸。
他揪着张卫国衣领的手指因用力而颤抖，似乎想将那份对自己的憎恶全部倾泻出去。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另一句话，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是，我打过她，那是我混蛋！但你呢？”
他的目光如刀，狠狠剜在张卫国脸上，“我媳妇怀着欣欣的时候，累得晕倒在田里，你跟你婆娘说，‘不就是怀个丫头片子，那么矫情’！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张卫东一字一句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不仅捅在张卫国身上，也捅进了旁边王秀兰的心里。
王秀兰抱着女儿，浑身都在发抖。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那些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终于被人这样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周围的邻居们彻底看明白了。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兄弟打架，这是积怨己久的爆发。他们看向张卫国一家的眼神，也从单纯的看热闹，变成了鄙夷和不屑。
“住手！”
(http://www.220book.com/book/SSQ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