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里屋，他轻手轻脚地脱掉外衣，只穿着单薄的里衫，掀开被角，在王秀兰身边躺下。
土炕的空间不大，他一躺下，就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
张卫东没有立刻做什么，只是静静地躺着，让自己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慢慢传递过去。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地面，映得屋里有了朦胧的光亮。
他能听见王秀兰的呼吸，有些急，有些乱。
终于，他伸出手臂，非常缓慢，非常轻柔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猛地颤了一下，但没有挣扎。
她只是僵着，一动不敢动。
张卫东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圈起一个狭小而温暖的空间。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怀里那具僵硬的身体，在他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声中，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
她的后背不再紧绷，而是渐渐柔软，贴合着他的胸膛。
就在张卫东以为她己经睡着了的时候，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低唤，从他怀里响起。
“当家的。”
那声音轻柔得像梦呓，却清晰地撞入他的心底。
张卫东浑身一震，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他低下头，在昏暗中，对上了王秀兰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恐惧，没有了闪躲，只有水光潋滟的依赖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名为“情动”的东西。
他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不是过去那种粗暴的掠夺，而是一个带着无尽珍视和歉意的，温柔的碰触。
王秀兰的睫毛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躲，反而生涩地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像一道点燃引线的火花，瞬间引爆了张卫东积压了两辈子的情感。
窗外风声远去。
这间破旧的土坯房里，只剩下两颗心紧紧的缠绕，和压抑不住的、细碎的喘息。
他能感觉到她的顺从与迎合，感觉到她从指尖到发梢的每一寸颤栗。
这不是单方面的索取，而是两颗饱经创伤的心，在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慰藉，互相取暖。
这一刻，张卫东脑海里没有系统，没有票证，没有张顺才的算计，也没有对未来的焦虑。
他所有的感官，都被怀里这个女人填满了。
她的温热，她的柔软，她带着哭腔的低吟，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终于，真真切切地，重新拥有了她。
……
许久之后，风暴平息。
王秀兰蜷缩在张卫东的臂弯里，像一只终于找到了港湾的小船。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体因为刚才的激烈而微微发抖，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安然。
张卫东用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然后小心地抽回手臂，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擦擦身子。”
王秀兰还没从刚才的情潮中完全回过神，闻言脸颊一烫，下意识地把被子拉高了些，只露出一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睛看着他。
张卫东没再多说，利索地穿上裤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里屋。
厨房的灶膛里还有余温，锅里的水温热。
他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温度，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粗布巾，端着个小木盆回了屋。
昏暗中，他坐在床边，将盆放在炕上。
“来，我帮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王秀兰羞得想往被子里缩，却被他连人带被地揽了过去。
温热的布巾覆上她的肌肤，他的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身上的黏腻。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珍视，比刚才的激烈缠绵，更让她心头发颤。
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深处涌起，冲刷着多年积累的委屈和冰冷。
等收拾妥当，张卫-东才重新躺下，将她搂得更紧，拉过那床薄薄的被子，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窗外，夜色正浓。
但张卫东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家里的天，亮了。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屋里还是一片昏暗。
张卫东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臂弯里的温热与柔软。
王秀兰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沉，呼吸平稳而绵长。
这是一种他渴望了两辈子的踏实。
他一动，怀里的人就立刻有了反应。
王秀兰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昏暗中对上了他的视线。
“当家的，你醒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惊惧，只有一丝慵懒的亲昵。
“嗯。”
张卫东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他收了收手臂，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压低声音说。
“我去趟镇上，看看能不能弄点肉回来，给你和欣欣补补身子。你和闺女都太瘦了。”
王秀兰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点了点头。
这个细微的依赖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抚慰张卫东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掀开被角下了炕。
清晨的寒气让他打了个激灵，他迅速地套上那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和裤子。
穿好衣服，他回头看了一眼。
王秀兰侧躺在炕上，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张卫东走过去，弯下腰，伸手将那床洗得发白的薄被，仔细地掖了掖她的肩头。
“我走了，你再睡会。”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拉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屋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王秀兰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他走动的轻微声响，整个人都还陷在一种不真实的恍惚里。
昨晚的一切，像一场不敢奢望的美梦。
她记得他滚烫的身体，记得他一遍又一遍，用那沙哑的、带着克制与珍视的声音，在她耳边喊着“媳妇”。
那两个字，她听了几年，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昨晚那样，能首接烙进心里去。
她甚至记得，风暴平息后，他笨拙却认真地用温水帮她擦拭身体。
那种被当成一个宝贝一样对待的感觉，让她既羞涩又心安。
过去的张卫东，从来不会这样。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他温柔而霸道的触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甜意，从心底最深处丝丝缕缕地冒出来，瞬间就涌遍了西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原来，夫妻之间，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滋味。
她将脸埋进还残留着他气息的枕头里，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那颗被常年冰封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彻底融化。
院子里，晨光熹微。张卫东先去厨房看了看水缸，又往灶膛里添了些柴火，这才走到院子角落。
昨晚的温存是麻药，也是兴奋剂。
它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那堵墙，必须尽快砌起来，而且要用最坚固的砖石。
顾学海的话，点醒了他。
票，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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