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把青椒洗了！”
父亲的呵斥将他拉回现实。
星遥机械地拿起青椒，冰凉的自来水冲在手上，触感真实得可怕。
这不是幻境。
至少不完全是。
但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他刚刚在和什么东西对话？
他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明媚，街道上人来人往，对面的便利店里，老板娘正在整理货架。
“今天可是你第一天正式上灶。”父亲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客人点的鱼香肉丝，你来做。”
星遥盯着那张菜单，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
【鱼香肉丝一份微辣】
“我...不会。”他干涩地说。
“放屁！”父亲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我教了你三个月，切配、火候、调味，哪样没讲？现在跟我说不会？”
星遥沉默了。
他当然记得父亲教过。
但他也记得自己是如何心不在焉，如何偷偷玩手机，如何找各种借口逃避学厨。
在这个世界，他只是一个厌倦了厨房油烟，整天做着“一夜暴富”白日梦的废材青年。
“快点！客人都等着呢！”
父亲把炒锅往他面前一放，火苗“轰”地窜起。
星遥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厨刀。
切肉、切笋、切木耳......
动作笨拙，但至少没切到手。
热锅、倒油、下肉丝......
油温太高，肉丝一下锅就粘在了一起。
加豆瓣酱、放配菜、调味......
盐放多了，醋倒少了，最后勾芡时水加得太多，整道菜变成了一锅糊糊。
父亲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看着。
当星遥把那一盘惨不忍睹的“鱼香肉丝”盛出来时，老人家的脸色己经黑如锅底。
“这就是你学了三个月的成果？”
星遥低着头，没有说话。
“端出去吧。”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并没有继续骂他：“让客人评价。”
小餐馆的大厅里，只有一桌客人。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和她的奶奶。
星遥硬着头皮把菜放在桌上：“您...您的鱼香肉丝。”
女孩看了看那盘黏糊糊的菜，又看了看星遥通红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没关系，我第一次做饭还把锅烧穿了呢！”
她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
星遥屏住呼吸。
“好吃！”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肉很嫩，笋也很脆！”
奶奶也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不错，就是咸了点。”
星遥呆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菜有多难吃。
咸得发苦，酸味不足，芡汁像浆糊......
但这一老一少却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加了碗米饭。
“看吧。”回到厨房后，父亲点燃一支烟：“做菜没那么难。”
“可是......”
“可是什么？你觉得她们在可怜你？”父亲冷笑一声：“告诉你，真正的食客，尝得出厨师的用心。”
“你虽然技术烂，但至少没敷衍。”
“肉丝切得认真，火候控制得再差也没糊锅，调味失衡但至少敢下手......”
“这就比那些只会按部就班的庸才强。”
星遥怔怔地看着父亲。
这些话，他上辈子从未听老人说过。
“明天早点来，我教你做其他菜。”父亲掐灭烟头，转身去收拾灶台：“现在去把碗洗了。”
水流冲刷着碗碟，星遥的思绪渐渐飘远。
如果......
如果当初没有逃避，认真跟父亲学厨，现在会怎样？
如果那天没有点那个外卖，没有碰到那个诡异的弹窗，人生会不会完全不同？
洗完最后一个碗，他擦了擦手，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
日期显示：2025年5月14日。
是他穿越前的那天。
明明是十六岁才跟着父亲学厨的他，却在穿越前的那天。
但这点疑惑却很快消失不见。
星遥摇了摇脑袋。
“星遥！去买瓶酱油！”父亲的喊声从厨房传来。
“好。”
便利店门口，老板娘热情地打招呼：“哟，小老板今天亲自跑腿啊？”
星遥勉强笑了笑，拿起一瓶生抽去结账。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颤抖着点开手机。
【你想品尝世间极致的美味吗？】
【是/否】
就是这个。
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弹窗。
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距离按钮只有几毫米。
如果这次不点......
如果转身回去，继续那个平凡的人生......
“小伙子？扫码还是现金？”老板娘的声音将他惊醒。
星遥深吸一口气，关掉了手机。
“现金。”
他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块钱，拿起酱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便利店。
这一次，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星遥开始认真跟父亲学厨。荒岛初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从最基础的刀工开始，每天切十斤土豆，切到手抽筋；
学习控制火候，烧糊了无数锅菜，被油烟呛得眼泪首流；
记调味比例，笔记本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比例......
进步很慢，但确实在进步。
三个月后，他做的鱼香肉丝终于有了点样子。
半年后，父亲让他负责午餐时段的炒菜。
一年后，小餐馆的口碑越来越好，甚至有人专程来吃“小老板”做的熘肝尖。
某个周末的晚上，打烊后，父亲罕见地开了瓶白酒。
“还行。”老人抿了一口酒，难得地夸了一句：“比你老子当年强点。”
星遥笑了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酒很辣，但回味甘甜。
“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当年......为什么非要我学厨？”
父亲沉默了很久，久到星遥以为他不会回答。
“因为......”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怕我走了，你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星遥的鼻子一酸。
“不会的。”他轻声说：“我会好好的。”
父亲哼了一声，又倒了一杯酒：“最好是这样。”
时间如流水。
五年后，父亲退休了，把餐馆完全交给了星遥。
十年后，小餐馆变成了连锁店，星遥上了美食杂志，被称作“新生代匠人”。
二十年后，他在国际比赛中获奖，台下坐着白发苍苍的父亲，笑得见牙不见眼。
......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
美好得不真实。
星遥站在自己开的五星级餐厅里，看着玻璃幕墙外的城市夜景，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如果这是真的......
那艾尔维拉大陆的一切又是什么？
铁岩、艾斯......那些生死与共的伙伴，难道只是一场梦？
“老板，今天的特选食材到了。”厨师长恭敬地递上一份清单。
星遥扫了一眼。
【霜降和牛 A5级 2kg】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退掉。”
“啊？”厨师长愣住了：“可是客人己经预定了......”
“换成本地黄牛肉。”星遥的声音异常坚定：“我们不做和牛了。”
厨师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离开了。
星遥独自走进冷藏库里，看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食材。
这里的每一块肉，他都叫得出名字。
知道它们的纹理，熟悉它们的特性，懂得如何将它们变成美味。
但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看来你己经发现了。”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星遥转过身，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裙的少女。
她的手里捧着一把漆黑的餐刀，刀身上缠绕着荆棘。
“这里是......”
“是你心底最深的‘如果’。”少女轻声说：“如果你没有逃避，如果你坚持学厨，如果你...没有穿越。”
星遥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被他所遗忘的细节和记忆。
“为什么让我看这些？”
“因为‘苦’的真谛，就在于之中。”
少女挥了挥手，周围的景象开始崩塌，餐厅、冷藏库、甚至整个城市都如沙堡般消散。
星遥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面前悬浮着两面镜子。
一面映照着艾尔维拉大陆的冰天雪地，铁岩和艾斯正在共鸣塔前焦急等待；
另一面则是那个“成功厨师”的人生，父亲健在，事业有成，一切都那么完美。
“选择吧。”少女的声音变得空灵：“留下，或者回去。”
星遥看着第二面镜子里的父亲，老人正在后厨指导学徒，笑容满面。
“我......”
他的手伸向那面镜子。
但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停住了。
“不对。”
星遥收回手，摇了摇头。
“真正的‘苦’，不是后悔过去的选择。”
“而是明明有了新的开始，却还沉溺在‘如果’里。”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第一面镜子。
“星遥！”
镜中的父亲喊住了他。
老人眼中含泪，手里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熘肉片。
“真的...不留下吗？”
星遥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对不起，爸。”
“那边...还有人等着我。”
他迈进镜中。
苦之餐刀的光芒消散，星遥重新站在了共鸣塔前。
铁岩和艾斯立刻围了上来。
“太慢了！”铁岩皱眉：“遇到麻烦了？”
艾斯则好奇地戳了戳星遥的脸：“你怎么哭了？”
星遥擦了擦眼角，系统界面里面早己静静躺着一条新的提示：
【获得临时能力：苦之坚韧】
【收到伤害时，痛感转化成临时力量（每1%生命值损失提升2%力量）】
他看向高耸入云的共鸣塔。
“走吧。”
“塔里还有更大的挑战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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