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的关心是假的，父皇的宠爱也是假的..........那么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谢晚凝不知道。
她呆呆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本来是要去请太医的，可路上跑不动，遇到了一个小太监。
她就让小太监去请太医了，自己不放心父皇，则又折返了回来。
却不小心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一时之间，谢晚凝不知道自己路上遇到小太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不过是一个累赘罢了。
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人提起时，可以作为一个彰显皇家仁善的工具。
谢晚凝扶额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她漫无目的的低头，脚下踩着满地的碎光。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但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她跑到了宫墙拐角的梅树下，有些跌跌撞撞的，倚着粗糙的树干滑坐在地。
月光被云层吞没时，她终于放任自己捂住脸，压抑的沉默了起来。
指甲明明深深的陷入了掌心，疼痛却抵不过心口密密麻麻的痛苦。
她根本哭不出来。
甚至连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但是就是想蜷缩在一起，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突然下起了细密的雪，她的睫毛凝结了一层白白的冰霜。
她木然望着纷扬的雪花。
任由他们落在发间肩头，睫毛上的冰晶越结越重，连眨眼都变得困难。
首到一片阴影突然笼罩在头顶，雪粒砸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谢晚凝缓缓抬起头，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雪光里若隐若现。
是李乘歌。
李乘歌的伞压了下来，他自己的身后却淋着纷扬的雪花，墨色的头发也凝结成了雪白。
“皇......皇兄。”谢晚凝叫了一声。
谢晚凝这才发现自己走着走着，竟然走回到了东宫。
她感觉自己在做梦。
李乘歌的声音裹着叹息，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雪片，“先回宫吧，一会儿雪要大了。”
雪粒簌簌的落在她的睫毛上，她有些看不清面前人的身影。
似乎还是小时候那个温润的身影。
她仰起头想要看清，眼眶中的泪水却早己朦胧，玄色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身子瞬间就暖了起来。
她不明白皇兄为什么不责怪她，哪怕说一两句也好。
可是皇兄只是关心她。
记忆里的其他人总说她不好，可皇兄掌心的温度却比任何人都滚烫。
她知道自己贪婪的可笑，明明想要离开，却依然渴求被皇兄宠爱。
谢晚凝冷的止不住的发颤，在披风披在她肩膀上的时候，酸涩就如决堤的潮水般，随着热泪顷刻就落了下来。
她踉跄的扑进李乘歌的怀里，眼泪混着寒气浸透在他肩头的衣料。
那些刻意咽下的委屈、煎熬，在熟悉的气息中轰然崩塌，只剩下了哭泣。
李乘歌任由她攥着自己的衣襟，沾着泪渍的指尖几乎要将布料绞碎。
他只能扣着谢晚凝的脊背，一下又一下的轻轻的人拍着。
她想，起码此刻的温情是真的。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她己经被李乘歌抱在了怀里。
此时的谢晚凝，满心的疲惫，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她窝在皇兄的怀里。
好想问母后为什么要这样说，想问皇兄后续会怎么做。
更想问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沉重。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逃离这个地方，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被别人利用。
她什么都做不了。
“一会儿可以吃点甜的吗？我好饿。”谢晚凝带着哭腔，声音微弱又绝望。
李乘歌微微一怔，本以为她会追问许多，却没想到她只是想吃东西。
稍作停顿后，他轻声应道：“可以，孤吩咐小厨房做些你爱吃的。”
回到住处，小厨房早己备好了满满一桌谢晚凝爱吃的甜食。
糖蒸酥酪、七宝擂茶、枣泥酥......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竟都沉默不语。
李乘歌显得很淡定，他夹着菜往谢晚凝碗里放，动作轻柔又安静。
唯有筷子轻轻敲打瓷器的声音，清脆却又显得格外孤寂。
用完了膳食，李乘歌放下了筷子，长身而起，垂眸道：“一会儿若是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他们便是，孤尚有要事在身，照顾好自己。”
谢晚凝着急道：“你.....你去做什么？”
但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去质问太子。
李乘歌望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呼了口寒气道：“刚才有人禀报，找到李承瑾了，孤去看看。”
谢晚凝问道：“他在哪儿？”
“淹死在河里了。”李乘歌说道，“孤己经派人去打捞了，应该很快就能捞出来”
一盆冷水瞬间将谢晚凝浇回了现实。
她觉得很震惊，她知道李承瑾出事了，可当真的听到他的死讯的时候，她还是非常的不可置信，“他......他真的死了？”
尤其是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刻却告诉她这个人死了。
李乘歌点了点头，默认了。
谢晚凝满脑子思绪如麻，犹豫许久，“他........他是怎么死的？”
李乘歌道：“河边有雪螭暴毙的尸体，应该是雪螭突然发了疯，将他摔进了河里。”
“.............”
也就是说，李承瑾当时骑走了雪螭后，就死了。
她本以为会是其他原因，更没想到雪螭也一起死了。
这么说她也有责任了。
谢晚凝随即露出苦笑，“皇兄，当时他骑走雪螭，是从我手上抢的。”
李乘歌的手覆在她的肩头，说道：“孤知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等皇兄回来，嗯？”
谢晚凝没想到他知道，可他不是很喜欢雪螭吗，竟然也没问她。
她将糖酥咽了下去，道：“不了，我一会儿还是回去吧，住这里总归是不方便。”
她觉得皇兄应该不会同意。
可李乘歌只是沉默须臾，道：“随你。”
“那你注意安全。”谢晚凝悄然松了一口气。待李乘歌阔步离去的时候，只觉得困意如潮水来袭。
她又勉强夹了两口菜，垫了垫自己的肚子，便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自己的宫殿里去了。
一路上，月光洒下，映衬着她单薄的身影，更添几分疲态。
忽然听得身后传来细碎的呜咽声，像是在琴弦在风中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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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还能看到宫墙上扭曲斑驳的影子。
倒像是遇到鬼了。
谢晚凝此时无比后悔，回来的时候，应该叫人来接她。
她赶紧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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